流沙
让他不禁联想,这黑风还能刮出人骨衣服?
他不停安慰自己,这些已经变成人骨了,不用怕的。
但是孤独感强烈的几乎把他淹没,以前再可怕的场面他都遇到过,那是因为官伯虞在身边了,他根本无需担忧,现在只有他一个人了。
突然感觉左前方有隐约的闪烁的红光,一闪一闪的,宋遇青也顾不上了,大致辨认了方向,朝着红光位置艰难走去。
他也想撑开芒种,因为时不时有小石块被刮起砸在他身上,有几个几乎是蹭着他的脸过去的。
但是撑开后,根本看不清前面,而且伞面撑开了,更加觉得自己被风吹的要脱离地面。
右方突然出现了一个庞然大物把他吓了一跳,一个硕大的黑影伫立在那给人无尽的压迫感,宋遇青仔细看了一下,才放下心,应该是风蚀形成的大山包。
刮起的石头越来越大,飞沙走石中宋遇青只能把双手抱着头前进,他也分不清方向了,之前的红光也消失不见,不再闪烁,他大脑一片空白,就一味的往前走,不敢停下。
他想着找一个可以挡风的地方,等风沙停了再去找大部队。
想到这,不禁加快了步子,前面似乎有巨大的虚影,不知道是看错了还是真的是山丘,这些也只能等走近看了。
还没走几步,感觉背包被什么勾住了,回头一看,是一棵细小的胡杨树树枝卡住了包,宋遇青只能转过身去折断它。
隐约间,周围似乎有黑影快速移动,等他定睛去看的时候,又没有了。他也不放心上,只当又是被沙尘形成的假象。
结果这次还真的不是假象,沙尘里是真的有东西。
等宋遇青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低沉的动物叫声从他身后传出,接着他背部受到重击,像是什么抓了他一下,在受力中往前冲了几步,然后脚下一软,整个人往下掉落。
等他缓过神,发现自己整个人陷在了流沙坑里,沙子已经没过他的大腿。
他想挣扎,结果下面出现了一股吸力,把他往下吸,想到这是流沙,越挣扎陷得越深,他只能保持自己不动,又想到了什么,把自己背上的包解开。
沉重的背包很快就被松软的流沙吞噬。
脱去了背包的宋遇青整个人一轻,也做不了什么,还好这时候是背对着风向的,但是沙砾刮在他背上也不好受。
风沙没有小下去的趋势,宋遇青觉得自己今天是要栽在这了,要么被流沙埋了,要么被风沙埋了,反正结局都好不到哪去。
沙子已经埋到他肋骨那,只觉得大口呼吸都费劲,他突然想到把芒种横过来,当做浮木用,只是芒种不够长,不能横跨流沙坑,不过也能让他借力趴在上面。
被流沙包围的身体,感觉受着很大的挤压,很不舒服。
不过都要被活埋了,舒不舒服也不重要了。
宋遇青心说,自己没想到会英年早逝,而且还是被流沙埋了,感觉说出去就丢人啊。
他又想到了爷爷,二叔,人还没找到,他自己就出师未捷身先死了。他又转念想,自己如果真的死了,楮阿魏肯定会伤心死的,那么官伯虞会不会伤心的哭呢?想到他那么高傲的一个人有一天还会为一个人哭,觉得好像也不错啊。
他又想到芒种,这么多年才认主一次,就要陪主人一块埋葬在漫天黄沙里了。
他想了好多好多,把自己生平都想了一遍,觉得自己下一世投胎应该会投个好人家吧,毕竟他这二十多年什么坏事都没干过,恋爱都没谈过,别说亲亲小嘴拉拉小手了。
不知过了多久,宋遇青被人叫醒,他迷迷糊糊抬头一看,官伯虞放大的脸在他面前。
他下意识说了句,“你也死了啊?”
官伯虞使劲捏他的脸,“疼不疼?”
“疼!”宋遇青说,然后想起来疼就是真的了,不是做梦,又想到了什么,泄气的说,“我陷在流沙里了,你别靠近,会一块掉下去的。”
这时候白简宁的声音传来,“这个流沙坑不大的,这样的流沙坑最多只会埋到你胸口。”
宋遇青感觉了一下,好像流沙到他胸口下面,就不动了。他挣扎着想自己爬出来。
官伯虞阻止他,“你别动,这种流沙坑虽然浅,但是底下的挤压力不小的,你挣扎的厉害了可能会骨折,你别动,我们拉你出来。”
宋遇青听话的不动了。
白简宁也过来搭手。
两个人跪在沙坑边缘,官伯虞直接环抱他,把他往斜面拔,白简宁在一旁用木棍拨开沙子。
两个人力气不小,宋遇青觉得自己像个萝卜,被人从泥里□□。
宋遇青突然喊到,“能不能稍微停一下!”
“怎么了?不舒服吗?”官伯虞说。
“那个,我裤子要掉了。”宋遇青小声的说。
周围都是风沙的呼啸声,官伯虞说,“你说什么?”
宋遇青红着脸大声说到,“我说,你们再拔,我裤子要掉了!”
官伯虞挑眉看他,“你是想接着在这个坑里当萝卜精吗?当自己浇点水还能发芽啊!裤子掉了就掉了,没人看的。”
说完,又招呼白简宁一块使力。
宋遇青的大腿被白简宁掰着往上拔,整个人被官伯虞紧紧的搂着往上提,衣服沙子蹭他的生疼,他咬着牙。
最后宋遇青被拔了出来,因为惯性把官伯虞扑倒了,压在他身上直喘气。
官伯虞说,“裤子不用提着了,已经出来了。”
宋遇青双手还保持提着裤子的状态,听到这话嘿嘿一笑,刚刚差点以为自己要栽在这了,这时候重新获得自由,连带着周围的沙尘都觉得美好。
要不是还有别人在,他都要抱着官伯虞来个感激的亲脸蛋了。
官伯虞站起身,把他拉了起来,“我们该走了。”
宋遇青点点头,然后两个人一左一右默契的架起他的胳膊,往前跑。
没走几步,宋遇青喊到,“诶我的芒种!”
白简宁伸手拿起芒种,又架起他右边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