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无量尊者终于彻底明白了白浩天的意思。
    甭管人家怕不怕耽误自己的修行，蜃楼的这种传承方式，的确可以从整体上拔高弟子的成就，甚至可以批量制造精英弟子。
    而只要有足够的时间，这些精英弟子中又可以诞生更多的长老，从而教导更多弟子，让雪球越滚越大。
    这一点，结合今天蜃楼的战绩，就能看出一二。
    仅仅一座山海城，不超过二十岁的年轻一辈弟子之中，就有这么多青年才俊，蜃楼的隐藏实力可想而知。
    见无量尊者动容，白浩天趁热打铁：“蜃楼缺的只是时间，若给它足够的时间，别说一个龙行天，就是十个八个，也未尝不可能。”
    “退一万步，就算多几个岛主级的高手，于你于我也都不是一件好事。”
    无量尊者再一次沉默，许久之后才用无比严肃的语气吐出一句话：“这是道统之争。”
    白浩天郑重颔首：“不错，这正是道统之争！”
    紫霞苑。
    不出所料，听完汇报之后，李长老劈头盖脸将叶凯训了一顿。
    倒不是斥责叶凯贸然御剑暴露真元，而是斥责叶凯接受了空吟的邀战，以至于险些被置之死地。
    用李长老的话说，人活着才有颜面，死人是没有颜面的！
    叶凯低眉垂首乖乖挨训，心中却倍感温暖，毕竟李长老归根结底还是关心自己。
    “行了行了，叨叨叨有完没完？那么多人看着，还有不凡和剑声在场，难道还真能让那丫头下杀手不成？”
    金刚头陀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屈指一弹接着说，“倒是这小子，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御剑，怕是要引起不小的风波。”
    李长老瞪了金刚头陀一眼，缓了口气冲叶凯道：“你再把你当时的情况说一遍。”
    叶凯老老实实将自己当时的感受复述出来。
    李长老听后若有所思：“是顿悟没错了，道修有天才悟道胜过修行百年的说法，禅修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说法。”
    “其实说的都是顿悟，那是一种身心合道的奇妙感觉，的确有可能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
    金刚头陀：“说得你经历过一样。”
    “我还真经历过，不然当年如何能一人一剑闯出仙宗？”李长老傲然道。
    谁料金刚头陀冷嗤一声：“我看是你那些师兄弟手下留情吧。”
    “你什么意思？”李长老脸色一沉。
    眼看又要吵起来，霍不凡连忙硬着头皮从中劝解，好不容易才将二位长老安抚。
    李长老愤然拂袖收回目光：“你提前淬炼出真元，又与这把离恨剑心念相通，相当于满足了御物的必要条件。”
    “所缺的只是对心法的体悟，以及对真元的进一步淬炼和积累。所以若你真的机缘巧合进入了顿悟状态，提前御剑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众人闻言都面露羡慕之色，连卢扫北都不禁侧目。
    身为蜃楼弟子，他们当然知道顿悟是什么，可顿悟这玩意真的只能靠机缘，机缘到了自然水到渠成，机缘不到怎么求都没用，大部分人终其一生都碰不到一次。
    叶凯这么早就能进入一次悟道状态，实在是想不羡慕都不行。
    顿悟，的确与机缘相关。
    但若无扎实的根基，悟性再高运气再好也是白搭。
    这就好比一个从未接触过修行的普通人，就算顿悟也不可能突然获得术法神通得道飞升。
    “学”的过程是不可能被跳过的，如果能，那一定是忽悠人。
    参与此次论道大会的蜃楼众弟子之中，有谁比叶凯根基更扎实吗？
    显然没有，只可惜相比于努力，人总是更喜欢归结于运气，毕竟运气是客观因素，而努力是主观因素。
    “罢了罢了，既然已经暴露了，也不用藏着掖着了，背地里多练练，免得再摔下来丢人。”李长老扬扬手。
    “是！”叶凯大喜告辞。
    “臭小子你等等我！”涂苏酥紧追其后。
    御剑可不是一蹴而就的事，需要勤加练习才能驾驭自如，期间摔跟头出丑在所难免，所以叶凯练习御剑，她是万万不能错过的。
    苏暮云和百里狂澜也告辞跟上，毕竟涂苏酥的法器不是剑，想让叶凯尽早掌握御剑，还要多加指点才是。
    片刻后，厅内只剩李长老、金刚头陀和宁剑声。
    “剑声，你冲动了！”李长老突然开口。
    宁剑声不答，只是静静站在那。
    李长老吟道：“剑成雌雄惊天地，一斩凡心一斩魂。你今日这一剑，或许会让人联想到令尊，你明白吗？”
    宁剑声依旧静默。
    “令尊将你托付给我，就是希望你走出一条新路，而不是如他那般……”那般如何，李长老没有说下去。
    宁剑声终于有了反应，身后沧澜剑嗡地震了一声。
    “若非必要，在你修成八重之前，那一剑不可再用！”李长老加重语气。
    宁剑声听不到，但能通过唇语和神色做出判断，微微颔首转身离开。
    直到宁剑声去远，金刚头陀才嘿了一声：“三剑狂夫的儿子，果然与众不同。”
    “狂夫又如何？三剑之后，还不是穷途末路？”李长老叹道，语气中竟是有无尽沧桑和遗憾。
    “这你就错了，我若能斩出那三剑，死也无憾！”金刚头陀嗤之以鼻。
    李长老罕见没有怼金刚头陀，只是摇头叹息：“你，有懂什么？”
    却说叶凯，离开紫霞苑之后，凭借当年的记忆，很快找到了一处当年提桶打水发现的僻静之地。
    此地位于两峰之间，外窄内阔内藏洞天，有秀瀑流泻潭清水甜，还有花木掩映，宛如一片小小的世外桃源。
    “好哇臭小子，有这么好的地方居然不早说！”涂苏酥双眼放光，很不客气敲了一记了叶凯的后脑勺。
    叶凯吃痛，下意识想抱怨两句，但见她背影窈窕美不可言，再想起之前在天诛剑柱下她对自己的护持，心中一软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的确是个好地方。”百里狂澜颔首称赞。
    蜃楼位居海上，是绝对不会有这等珍林秀水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