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药过去了。
    宋德邻睁开了眼，看着天花板，眼神茫然。
    “世勋、世勋……世勋……”
    她挪动着唇，轻声的喊着。
    病房内的医生和护士，见到宋德邻苏醒了，脸上满是开心，快速的走到外面，对着严亦然和顾世勋道。
    “醒了，醒了，宋女士，醒过来了！”
    严亦然和顾世勋都是一喜，朝着里面冲过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严亦然看了一眼顾世勋，最后还是没有阻拦，让他一起进去了。
    严亦然和顾世勋站在床边。
    “德邻，我是爸爸。”严亦然喊着。
    床上的宋德邻，看着严亦然，面无表情。
    然后她将目光投向了顾世勋，顿时闪烁起来，氤氲着无数的雾气，抬着手，举起来，指向他。
    “世勋，世、世勋……”
    宋德邻虚弱的喊着。
    顾世勋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微微弯下了腰：“你说什么？你喊我什么？”
    “世勋，是我，我是你的邻丫头，世勋……世勋……”
    眼泪从宋德邻的眼眶之中滑落下来，顺着脸颊，顺着下巴滴落。
    这眼神，什么也看不到。
    似乎世界只有顾世勋一个人，而他就是她的世界，她的全部。
    顾世勋心头像是被一记重拳狠狠的砸了一下，酸麻、疼痛！、
    他立即坐在宋德邻的病床边，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是我，我是世勋，我是世勋。”
    宋德邻抿着唇，哽咽着：“他们、他们都说你死了，掉进河里面淹死了，我不信，我想带着馅儿等着你回来。”
    “他们，他们就要把我嫁给别人，嫁给村子里的大老李，我不愿意、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但是他们逼着我，我拗不过他们，只好跳了河。”
    “世勋……对不起，跳河之后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那不是我……”
    宋德邻握着顾世勋的手，虚弱的说着。
    顾世勋怔怔的看着宋德邻：“你、你说什么？”
    她还想继续说一遍。
    宋德邻却没有力气了，眉头一拧，喉头灌了铅一样，险些晕过去。
    严亦然拉住 顾世勋，“她现在需要休息，不要让她说太多的话，也不要让她用太多的脑子。”
    “好！”顾世勋拍了拍宋德邻的肩膀，掖了掖被子，转身欲走。
    宋德邻激动的勾着要坐起来，一把揪住了顾世勋的衣袖。
    “别走，别、别走。”宋德邻道。
    她的眼神迫切，害怕，生怕顾世勋离开。
    严亦然也觉得奇怪，面前的和这个女人，似乎和先前的宋德邻不是同一个人似得。
    顾世勋看了一眼严亦然。
    严亦然道：“那你就别走了，先陪陪她吧！”
    顾世勋点了点头：“好。”
    宋德邻这才放下心来，松了一口气。
    她也不休息，也不说话，就这么一眨不眨的看着顾世勋，看着看着眼泪就下来了，满是情愫。
    顾世勋被她的眼神看得心软，看得后悔自己对她做的一切。
    他小心翼翼的抽了一张纸巾，帮宋德邻擦拭了一下眼泪。
    没错。
    此时的宋德邻，已经不是李艳红了。
    此时的宋德邻，就是之前的宋德邻从体内意识觉醒了。
    “你，你闭上眼睛休息休息，不要这样一直看着我，你放心，我不走。”
    宋德邻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还是这么一直看着他。
    顾世勋拧了拧眉，小声道：“你刚刚手术完，这么下去，身体会吃不消的。”
    宋德邻动了动唇瓣。
    顾世勋俯下身来，宋德邻小声的说着，“我、我怕我眨个眼，你就消失了，或、或者……我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联合别人欺、欺负你。”
    顾世勋眼瞳闪了闪，看着宋德邻。
    仔仔细细的看着宋德邻，忽而脑海里，想起了在湖心酒店，宋德邻说过的话。
    她说她不是宋德邻。
    顾世勋的心陡然剧烈震动起来，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这未免也太不可思议了。
    他坐在床边很久，很久。
    宋德邻一直看着他，看着，看着最后还是睡了过去。
    顾世勋找了助手，开始的调查，从宋德邻跳河之后，苏醒过来做的事情，全部一桩桩记录下来，给他送了过来。
    坐在医院的长廊里。
    顾世勋一桩桩的看着，心里那个想法，越来越坚定。
    这将近两年时间里。
    宋德邻的性情大变，不但会酿酒，会认字，会做生意，还学会了英语。
    就算宋德邻再聪明，也不可能从一个字也不认识的人，变成这样吧？
    顾世勋心波澜起伏着，久久不能自已。
    忽而，他想了起来。
    村子，在很遥远时候，一直有一个传说。
    那波涛诡谲的渡河里八十年前沉了一位十八岁的姑娘，李艳红。她那时穿着一身红色的衣服，所以在河底冤魂不散。
    有的人早起洗衣服挑水的时候，都能看见一抹鲜红在河里游来游去，透明的没有形体，就像是魂魄一样。
    所以，洗衣服的人挑水的人一定要小心，不要将脚伸进河里。
    如果一旦掉进河里，再起来，很可能你就不再是那个你，你会被艳鬼李艳红附身……
    这个古老的传说，小时候都是老人用来吓唬小孩子，让小孩子不要随便靠近水的说法，现在想来……很有可能是真的。
    记录上说，顾老太太曾经请来人给宋德邻驱鬼！
    顾老太太肯定知道什么！
    顾世勋蹭的一下从长椅上站起身来，快步朝着外面走。
    严亦然对着他的背影喊：“顾世勋，你去哪里？”
    “我要去弄明白一件事情。”顾世勋手中拿着资料，头也不回的走了。
    看着顾世勋离去的背影，严亦然的眸色眯了眯，回头看了一眼病房。
    他似乎也明白了什么。
    他找来国外的主治医生问了问。
    “请问医生，有没有一种可能，一个人掉落水中之后，性情大变，然后再掉落水中又恢复了过来？”
    外国的主治医生想了一下，摸了摸下巴。
    “此前我们的神经科学术界，曾经研究过这样的事情，有一个人出了车祸，醒过来之后，记忆全部遗失，然后变得非常聪明，我们称之为神经压迫和选择性遗忘。”
    “就是一个人在大脑受到刺激的时候，会选择性的遗忘很多事，再加上压迫让左脑的智商全部开发出来，就会变得很聪明，或者很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