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她忍、再忍、再再忍
胡菊接过手里仔细的看了看,粉色的包装盒,上面印着民国舞女的图像,妆容精致,典雅高贵,胡菊仿佛看到了几个月之后,自己都能变得这么美。
她扭捏道:“那你把炉子带回去吧,最多五天哦,煤球你自个儿看着捡吧。”
这个雪花膏一个要五块钱,煤球一个也不过五分,就算宋德邻全部拿过去,胡菊也不亏。
宋德邻便拎着一小袋子煤球和炉子回家了。
生火、煮饭。
宋德邻这次用的小米兑的大米,一起蒸煮。
一个炉子,三层蒸笼,整整蒸了一天。
摊开散热,浇上凉白开,热腾腾的大米饭,宋德邻不停的搅拌着,累的满头是汗,中午饭都没有忙上吃,顾贤抓了几口米饭塞进她的嘴里。
顾家人的倒是奇怪,她怎么突然这么热衷酿酒了,上次才酿了那么多,卖的出去么?
陈仁智听说,宋德邻在酿酒。
上次因为意外发生了萧清雅的事情,所以匆匆回来,他也忘了把他特意回厂子里拿的东西给宋德邻。
所以,听说她又酿酒了,就赶紧送了过来。
此时,太阳已经沉落西山,暮色渐上了。
“德邻。”
陈仁智进了院子,看见她在拌饭,喊了声儿。
宋德邻抬起头,脸上绽开笑容:“仁智。”
这时间、这地点、这称呼。
在顾家的人听来看来未免太过扎眼、刺耳。
宋德邻刚拌好饭,热的脸蛋红扑扑的,额头上细细密密的汗珠子,将碎发打湿了贴在脸上,她把手往系在腰间的汗巾擦了擦。
“你怎么来了?”
“这个给你,还来得及吧。”陈仁智展开双手,手掌上四个白色的团子。
“是酒曲?”
“恩,我们厂顶好的酒曲,我要了四个来,我想有了这个,你这次的酒,应该不至于发酸了。”陈仁智点头,浅浅一笑。
“太好了,我正愁着呢。”宋德邻把酒曲拿在手上,转身进屋拿了罐子和杵子放了进去,把酒曲捣碎,四个酒曲,刚好把饭全部都给拌了,拌完之后便是装坛子。
整整十个大酒坛子。
宋德邻端着搅拌米饭的大木盆子,一勺一勺的往坛子里塞。
塞得大汗淋漓的,心里暗暗发誓,以后等有钱了,开个酒厂一定要请些工人,这活太累人了。
正想着,陈仁智便从她的手里,接过铲子,搅拌了起来。
这一幕更是悄悄的落入了顾家大院儿人的眼里。
赵淑芬那边暗悄悄的骂了一声狐狸精。
吴好菊那边看好戏只嫌事情不够大。
金秀兰心里急躁躁的,不知道急的啥。
陈仁智虽然是大家公子哥儿,做出这等粗活倒是很细致,力度适中,米饭被一层层的放进去,不紧不松,刚刚好。
宋德邻看在眼里,心里暗暗不由又夸赞了句,这小伙子确实不错。
金秀兰在屋子里看着心绞成一团,拽着衣角就走了出去,喊:“邻丫头啊,还没好啊?这天都黑了,你这酒得酿到什么时候啊。”
语气里隐隐透出来的不满,让宋德邻听得明明白白。
她可不想惯着他们。
“哦,快了。”宋德邻只懒懒的回了一句,然后和陈仁智继续装坛。
忘了说的是,这次酿酒的方法,和上次不一样的地方是,上次杏花是和米饭一起搅拌均匀了再放进酒坛里,这次是一层米饭一层花一层米饭一层花,这样摆放的。
又是一个小时,终于全部装好了。
期间金秀兰过来喊了两次,顾贤过来喊了两次。
装好之后,陈仁智又帮着她一坛子一坛子,全部搬到了地窖里,然后才离开。
宋德邻给地窖落了锁,然后才回到了屋子里,累的浑身酸麻,直接往床上一躺,脸都懒得洗。
金秀兰坐在床边上,手里端个搪瓷缸,“来,邻丫头,这是我给你留的晚饭,吃点?”
“不吃了,不吃了,我得先睡会儿。”宋德邻摆手。
金秀兰看着床上躺着的宋德邻,只觉得她傲慢的很,今天自己喊了她两次都不理她,此时亲手端的饭来给她,她还是不理。
而且,自从大老李的那件事儿之后,宋德邻都没有再喊自己‘妈’而是喊‘婆婆’,难不成为了那件事儿,她一直在记恨自己?
金秀兰想到这里,心里没有来的火气。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金秀兰虽然平时温润了点,也不是全然没有脾气。
她把搪瓷缸往床头柜上一搁,喊了声。
“邻丫头,你是不是还在恨妈妈呢?妈妈在大老李的事情上,是对不起你,可是这件事儿,过去了也就过去了,我们到底是一家人,是馅儿的奶奶和妈妈,你这么对我,是在拿刀戳我的心啊,我自问你自从嫁进来,我对你不错,坐月子也是在跟前尽心尽力,就那么一件事情我被猪油蒙了心,你也不能抓住不放一辈子啊,邻丫头,你这样、我……我、我想想都嘚活不下去啊……”
本昏昏欲睡的宋德邻,蓦地睁开眼,一脸茫然的看着金秀兰。
她、怎么的她了???
“婆婆,你咋了?”
“我、我怎么了?是我怎么了?还是你怎么了?你说,是不是因为世勋死了,你到底变心了,熬不住了,要往外飞了,不喊我一声妈妈也就算了,我端饭给你吃啊,你还给我甩脸色啊。这老大家的天天在等着看我们家笑话,你就这么不争气,等着让他们笑我们啊。”说道这里,金秀兰眼泪汪汪,痛心疾首的样子,真跟受了天大的委屈似得。
宋德邻,仍旧茫然……
那边金秀兰继续喋喋不休,无非就是指责宋德邻变了、有外心了,寡妇留不住云云。
宋德邻本就累的眼皮掀不动,此时再被金秀兰一番聒噪,分分钟想要直接拆床,努力的克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道。
“婆婆,你先出去,有什么事情,咱明天再说。”
“你、你……邻丫头,你是不是嫌我话多了?”金秀兰一脸惊恐外加受伤的神情。
宋德邻咬牙,她真想脱口而出说一个‘是’,但是乡下妇人,又是丧夫丧子的妇人,她这么一说,没准这金秀兰真得跳河去。
所以,她忍、再忍、再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