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雪死死地攥着自己的被子，紧张的盯着那个人影，她真的希望那时自己的幻觉。
    但是事实证明，那个真的不是幻觉，窗帘在动，那个人影也在动，他慢慢悠悠的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然后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屋子里有地毯，步履无声，但是每一步都好像是踩在了东方雪的心上，生生的窒息一般的疼痛感。
    那个人的轮廓在昏暗的光线里渐渐的清晰，高大的身形，一看就是一个男人。
    一个男人深夜悄无声息的从窗户进入了自己的房间，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人。
    东方雪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她这大半生，什么样的事情没有经历过，还有什么可怕的。
    “阁下哪位？”东方雪努力压抑自己声音里的颤抖之意。她的目光炯炯的看着那个人影，想要辨别出来究竟是谁，但是根本就是毫无头绪。
    楚铮如果来，那就是名正言顺的来，楚天也是，而其他的人，目前没有人来过，她东方雪在京城的这五年，好像就是被遗忘的，她渐渐的从公众的视线里消失，一点一点的隐没，现在怕是都忘了楚铮还有一个老婆，东方家还有一个东方雪活着。
    所以，能够来找她的一定是旧人。
    而什么样的旧人会半夜前来，东方家的人应该不会，她的侄子侄女要是来了，一定也不会这样的偷偷摸摸深夜前来，五年前不管东方家有什么事情，都已经灰飞烟灭，时间的长河冲刷掉了一切。
    所以，只能是别人，有什么别的人？东方雪的脑海里似乎是灵光一闪，但是快的根本就抓不住那个闪光点。
    只是她的心里总是不安，隐隐的感觉要出事情，而且一定不是小事情。
    那个人没有回答东方雪的话，只是呵呵冷笑一声，似乎暗夜里，他也能穿透黑暗，看到东方雪的恐惧一样。
    不得不说，东方雪比起五年前是有进步的，锋芒尽敛，没有当年的嚣张跋扈，也没有当年的浮躁，现在，东方雪的气质处事更加符合一个贵妇人的特征。
    内敛的镇定的，似乎这样的才是真正的东方雪，那些年，她不过是嫉妒心冲昏了头脑。
    那一声冷笑，在这样寂静的暗夜里，空气中浓郁的花香气息里，竟然有让人毛骨悚人的阴冷感。
    东方雪再次确定，这个一定不是善茬，今夜她会遭遇什么，只怕也是真的说不定的。
    好在，今天下午她已经抱了毛毛，那一句外婆已经是足够，所以，还有什么可怕的，冲着她来的，有可能真正的目的就是奔着顾相思去的，有她挡在前面是非常好的一件事情，她终于感觉自己能够为顾相思做点什么了。
    “果然是贵人多忘事。”那个男人开口了，那个声音冷冷的，带着一点暗哑，隐隐约约的似乎有那么一点熟悉感。
    东方雪的心一跳，瞬间就感觉自己整个人都绷紧了，这种感觉太熟悉了，尽管隔了很多年，尽管在看不见的暗夜里，辨识度依旧很高。
    “你，你……”东方雪你了半晌，终究没有说出来那个名字，似乎一说出来，就真的成真的了，她是万分不希望那个人真的活着，真的回来。
    国外的噩梦，和楚铮在一起心气浮躁的几十年，她刚刚看到生活的希望，她不希望有任何人破坏，谁都不行。
    似乎为了验证东方雪的猜测，似乎为了打破东方雪的幻想，那个人拿出来一个东西，故意对着窗外的灯光，莹莹的光芒投射出来。
    东方雪差点就惊叫出来，她最不想发生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五年前楚天带回来消息说轩辕赫有可能还活着，她是不相信的，她没有办法相信，一个人怎么可以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想法，一个人怎么可以有那么多的心机，她和轩辕赫在一起的时候，轩辕赫的的确确就是个普通人，至少看起来是个普通人，说话做事就像是一个普通人。
    想到那么多血腥的事情，东方雪就不寒而栗，想到轩辕赫对她的儿子做了什么，想要对她的女儿做什么，她就感觉，这样的人是不配活着的，他就是一个恶魔，一个没有一点人性的恶魔。
    世界上所有的准则，对于他来说都是没有用，他自己的准则就是世界的准则。
    “好久不见。”轩辕赫在窗边的椅子上坐下，背对着窗外的灯光，所以根本就看不到他的样子，只能看到他有一个人的轮廓，那个轮廓和几十年前的轩辕赫也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没有什么熟悉的感觉。
    东方雪终于缓过来，直觉的就想要去开灯，但是她按了床头的台灯，并没有亮起来，她想要知道面前的轩辕赫究竟已经变成了什么样子，究竟是谁？
    显然，轩辕赫比她想的长远，估计整个家里的电都断了。
    “故人重逢，感觉比较重要，所以都已经老了不好看的脸，可以不看了。”轩辕赫把玩着手里的玉扳指。玉扳指不是映照着隐约的路灯光，闪出光泽。
    “你想要做什么，我不认为我和你有什么见面的理由。”东方雪沉着声音说道，手伸到枕头底下，手指在手机上摸索着，想要给楚天一个信息。
    但是下一秒就听见嗖的一声，有什么擦着她的手臂穿透床铺。东方雪再也不敢动了，轩辕赫不是一个人来的，外面还有什么人在监视着。
    “咱们的儿子还好吗？”轩辕赫终于开口了，声音似乎透着浓浓的算计。
    东方雪瞬间就戒备起来：“你想要做什么，我和你的孩子当年不是你偷偷引产的吗，不是你告诉我死了吗，你什么意思？”
    “东方雪，今时今日，我来了，你以为我是什么都不知道吗，五年前我就知道，不过这样他可以洗白，用正经的身份出现，所以我没有说话。现在，难道，不是叫东方睿吗？”轩辕赫笑眯眯的说。声音里充满了意味深长，好像他真的知道所有一样。
    东方雪的身体瞬间紧绷，她的孩子只有两个，顾相思和东方睿，她没有期盼他们怎么出人头地，只要平安顺遂的过完这一生就够了。
    但是现在轩辕赫在这里，东方雪就感觉，也许她的那些平凡的希望都可能是妄想，没有可能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