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反压制
然而蓉娘再次失策了,傅凤兮听了她的一番赞扬吹捧后,非但没有动心,反而尖锐地反问:“那不知道三夫人希望我如何助你?保你孩儿一世平安恐怕是不够的吧?大夫人的威胁总是存在的,岂不是要等你把这威胁彻底根除了,你才能安心?”
蓉娘这回是彻底僵住了,心里暗藏的心思被人毫不留情地揭露出来,她真是尴尬至极!
又见‘老郎中’仍是一派从容,蓉娘恼羞成怒,忍不住出声呛道:“老神医别把话说得那么难听,现在的大夫人身为当家主母却是不贤无德,善妒无能,自然该是有能者居之。再说了,老神医恰巧赶在这个节骨眼上进我太守府,恐怕也不只是悬壶济世、治病救人那么简单吧?”
蓉娘的眼神一瞬间变得十分犀利,仿佛要看穿人内心般直直探向傅凤兮,又抬出了凤兮的别有用心相威胁。
要是别人,估计得给她看得心虚露马脚。
可傅凤兮什么人,经常面对萧承君那样的冷眼都能面不改色,蓉娘这个层次的,只够她在心里稍微估量一圈,而后淡淡反问:“大夫人善妒不贤就当不得秦家主母,那敢问夫人淫?乱族者,又该如何呢?”
淡淡的语调却犹如惊天巨雷,一下子把蓉娘炸得腿都软了,身子一歪跌下了桌椅,脸上尽是惊恐和难以置信。
傅凤兮这次却没有急着去搀扶蓉娘,从容地与她对视,直到她渐渐回神,又强装镇定地反驳:“妾身不知道老神医在说什么?”
蓉娘知道在‘老郎中’提出‘淫?乱族’时她的失态就已经将她暴露得彻底,但与人私通是何等大罪,她绝对不能认,而且她也在赌她明明将事情藏得如此隐秘,‘老郎中’不过昨日才见过她的孩儿一面,肯定是从别处听了什么闲话才来这里诓她的,根本没有证据。
可蓉娘哪里知道,正是因为昨日她自作聪明地将孩子抱给凤兮看了那么一眼,凤兮才会起疑,如今更从她的一举一动中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凤兮见她仍不死心要在她这个‘神医’面前狡辩,微微一笑:“最好的证据可不就是那位三少爷吗?听说滴血能认亲,若是有人怀疑血缘关系,一试不就知道了?”
滴血认亲这一点有多不靠谱,傅凤兮当然知道,所以现在才是她诓蓉娘的时候。古代人哪里知道同血型就可能相融,一听到滴血认亲,蓉娘顿时失声大喊:“不可以!”
蓉娘惊恐地瞪着傅凤兮,连连摇头,急道:“绝对不可以滴血认亲的,不可以!”
惊喊过后,她又强迫自己镇定,近乎冷静地逼视傅凤兮,道:“妾身要提醒神医一句,老爷最讨厌的就是那种爱嚼舌根的男人,老神医若是无凭无据地诬陷妾身,惹怒了老爷可就不好了。”
秦太守这人残暴狠毒,若是发现自己的小妾与人私通,除了要把她、她的孩子和她的男人杀得一干二净外,还会因此迁怒将这件丑事捅出来的人,所以蓉娘认为,就算‘老郎中’知道了她的秘密,也不敢轻易将这件事情捅到秦太守那里,不然秦太守必定也会要了‘老郎中’的命!
傅凤兮闻言顿时露出惊恐的表情,像是真的怕了蓉娘所描绘的恐怖后果,“老道儿惜命得很,哪里敢惹太守大人生气啊!”
可还没等蓉娘因此放心下来,又见她无辜地耸耸肩,似无奈地说:“不过老道儿想啊,总有人不惧身死想要把真相捅出来的,比如秦家某位夫人?”
如果‘老郎中’将这件事捅到大夫人那里,那蓉娘可就真的彻底没有活路了。
一想到那样的场景,蓉娘面如死灰,就这样瘫坐在地上,神情发怔,像是用尽办法却只能赴死一般的绝望,真正的绝望。
傅凤兮本来想再刺激刺激这个女人,见对方这个样子,倒有些于心不忍,剩下那些话便说不出口了。
她心中哀叹,何必作死呢!
其实昨日她见到那位小少爷时心中就已经起了疑心,但是她并没有打算说出来,这种私通的事在古代闹不好就会死一大群人,她还没那么狠心。但谁叫蓉娘先是想要色?诱她帮忙除掉大夫人,见不成后又伺机拿她进府的目的来威胁她。
这可就触碰到了凤兮的底线,她不能让一个小妾毁了萧承君的辛苦伪装,只好对不起这位貌美如花的小娘子了咯!
当然,傅凤兮并不会真的去同大夫人告密,这对她要做的事情没好处,而且还会让她卷进另一场风波。她没那么傻,不会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可她的冷笑看在蓉娘眼中却成了另一种讯号,蓉娘以为‘老郎中’贪财,真的要转而投靠大夫人,彻底慌了手脚,再记不起什么阴谋阳谋,连滚带爬地跪到凤兮面前,揪住凤兮那不修边幅的衣角,泪流满面,“老神医,老神仙,妾身再不敢对您不敬了。求您行行好,就饶了妾身这一次吧,妾身愿意做牛做马报答您的活命之恩。
您看,今日知道您想要进佟府,妾身不还拘着那侍卫,好方便您做事吗?求老神仙看在妾身也算有点小用处的份上,就放妾身一条生路吧!今后但凡老神仙有什么吩咐,妾身一定照办,一定照办……”
蓉娘颠三倒四地哀求着,绞尽脑汁去想自己有什么优势能够换得‘老郎中’动容。
傅凤兮却因为她的话愣了愣,果然,今天她在佟府能那么顺利,确实有蓉娘相助的手笔。虽然蓉娘当时估计是想先给她点甜头,而后好处威胁一起来,逼她帮忙对付大夫人,结果反被她将了一军。
这其中曲折撇去不说,蓉娘确实帮了她,并且与这么一个得宠的小妾交好,今后她要想从秦尚武那里获得情报也会更加容易。
傅凤兮念头几转,待蓉娘哭过一轮,眼泪都快要流干了时,她才缓缓地说:“三夫人您别哭了,正如你所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那害人一命可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老道儿信教,又如何会做此等伤天害理之事呢?您就不要担心了!”
悲天悯人的声音对蓉娘来说就犹如天上掉馅饼,啪的一声砸中了她的脑袋,把她砸得七晕八素,半晌还呆呆的,反应不过来。
傅凤兮摆出一副‘我是好人,我很善良’的脸,上前一步扶起蓉娘,又从怀里掏出膏药递给对方,柔声道:“夫人先用这膏药抹在眼上吧,您现在这个样子若是回府,不知道又要闹出何等风波呢!夫人若是不想别人心中起疑,还是要自己镇定才好。”
三言两语就将蓉娘与人私通这件事揭过去了,这般重拿轻放,蓉娘那叫一个心惊胆战,虽然依着傅凤兮的话把膏药涂在了眼眶周围,遮住哭出来的泪痕,却时不时偷看傅凤兮一眼,生怕这位能够决定自己生死的人什么时候突然反悔了。
只是直到马车驶到了太守府,傅凤兮都没有再说话,下了马车,从怀中掏出一枚药丸递给乌头,得了对方一通感恩戴德后,就施施然走了。
蓉娘满心恐惧却也无可奈何,只得暂时将这件事放下,先去见了秦太守,同时也在心里考虑,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知道‘老郎中’究竟是为了什么混进太守府,自己好从旁帮个忙讨个好。
如果让傅凤兮知道蓉娘此时的想法,心里肯定乐坏了。其实她之后什么话都不说话直接走人,只是觉得自己这样咄咄逼人,把个弱女子逼到泣不成声的地步,她很有罪恶感而已。
当然,傅凤兮无心插柳柳成荫,因为这桩误会最后得到了什么好处那都是后话了,她此时正还在为今天从佟府到底的线索而烦恼。
管理松散的佟府内院、没有可疑的佟府书房、还有一堆乱七八糟的信……这些东西能说明什么?不能说明什么?
傅凤兮想得头都大了,总感觉有什么很重要的地方,但她却没有抓住。
最后,她还是决定揣着一方黑漆漆的砚台,进了五王爷的房间。这在外人看来,某个贪财的江湖神棍又开始祸害贵人的戏码了。
萧承君今天在外人看来是一直待在府上,但实际上在凤兮离府不久跟着就出了门,而且也是刚回房间,脱了衣服正打算好好洗个澡时,傅凤兮就闯了进来,招呼也没打一个。
傅凤兮与裸了上半身的萧承君对视了两秒,手上砚台一松,就要大喊出来。
可她声音刚到喉咙,萧承君就眼明手快地捂住了她的嘴,将她的声音硬生生塞了回去。
两人的距离再次近得肌肤相亲,傅凤兮的手背碰到萧承君的胸膛,充满纹理的火热肌肤触感很好,刺激得她打了个哆嗦,并且浑身鸡皮疙瘩不断地往外冒。
傅凤兮下意识挣扎,萧承君却怕她弄出响声把外头的人给惊动,反而搂得更紧了些。
见傅凤兮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活见鬼了的样子,萧承君无奈苦笑,调侃道:“你这是什么表情,真正该叫的人应该是我才对吧?毕竟,这回是你把我全部看光了喔!”
最后那句话,萧承君可以拉长了语调,傅凤兮关注点登时落在了‘这回’两个字——萧承君的意思是这回她看光了他,那上一回呢?!
傅凤兮顿时有了不好的猜想,再耐不住了,眼睛发狠地瞪视萧承君,像是一只被气炸了毛,准备扑过来挠她主人一爪子的小猫咪。
萧承君被逗得更乐了,像是怕凤兮不够生气,又凑到她耳边轻轻吹了阵热气,见她缩了缩,才悠悠地说:“一人一次,嗯,挺公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