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湘后悔不迭。
    “姑奶奶，你们所做之事，也全是为我和师父好，又何错之有？”苏青鸾劝慰道，“事已至此，便只能抬头往前看，我既能放下萧长安，师父也早晚能放下我，只是，我再不能留在他身边了，我离他远点，待他冷些，他心灰意懒，自然也就走出来了！”
    “所以，这才是你要搬离云谷的原因吧……”林湘看着她。
    “是！”苏青鸾点头，“除此之外，我也想不出别的好办法了！”
    “好孩子！”林湘伸手将她抱在怀里，“难得你肯替你师父着想！只是，你与你师父，当真一点可能也没有了吗？”
    “我不知道！”苏青鸾苦笑摇头，“我现在混乱得很，我不想，我的乱，让师父更乱！这个时候，快刀斩乱麻，才是最好的解决之道！”
    但苏青鸾的这把刀，遇到白清寒，注定快不起来。
    她这边刚派人去家中传信，让人收拾房间，白清寒不知怎么就得了信，当即便寻了过来。
    他将苏青鸾堵在屋中，关上门，将她身边的人全都赶出去。
    然而等到人都离开了，屋子里只剩下他和她两个，他却又似不知说什么了，靠在门边，面色绯红，目光游移，黑眸之中，满满的狼狈和羞赧。
    苏青鸾本来想着，跟他像以前那样，自自然然相处的，被他这么一弄，也莫名紧张起来，想来想去，不知该说什么话才能显得比较自然，绞尽脑汁想了半天，结结巴巴的问了一句：“师父，你的脸这么红，可是……发烧了……”
    她这么一说，白清寒的脸更红了，原本只是脸红，现在，干脆红到了耳朵根，到最后，连脖子都赤红一片。
    苏青鸾呆呆看着他，一时之间，也不敢再说话，生恐再说出令他更尴尬更狼狈的话来。
    两人相对站了片刻，白清寒轻咳一声，双手负后，抬起头，摆出为人师表该有的架势来。
    “如锦说你要回家去住……”
    苏青鸾低低的“嗯”了一声。
    “青儿，你该知道，师父……不是故意的……”白清寒又咳嗽了一声。
    “嗯？”苏青鸾抬起头，“什么？”
    “是因为媚药……”白清寒被她一反问，好不容易正常的面色，又唰地红了，他红着脸，结结巴巴，语无伦次的跟她说话。
    “媚药惑人心智……为师非圣人……难以自控……”
    “但你该知道……你我皆为医者……心底无私坦荡……”
    “我们皆为医者，面对患者身体，从来面色不改……为师既中媚药，便也是患者……对患者……你斤斤计较……是不是不太好？”
    苏青鸾支着耳朵听了好一会儿，总算明白白清寒想要表达的意思了。
    “师父，我没斤斤计较！”她轻笑解释，“我跟师父之间，本来就不会计较这些的啊！”
    “那为什么要搬走？”白清寒听到这话，又咳了一声，那表情明显变得正常了。
    他一正常，身为人师好训人的毛病便又显露出来。
    “你该知道，法明现在还未落网，他诡诈多端，随时都可能跳出来的！”
    “你一个人回家住着，便算有银衣卫护着，可到底是寡不敌众！要是再出了什么事，为师要如何向你父兄交待？”
    “更不用说，还有萧长安！你那日将那休书甩到他脸上，他又岂能跟你善罢干休？若是知道你一人住在苏府，定是想方设法的要去骚扰！”
    “你看看，你惹下一堆的事，现在就该缩着头，在云谷好好猫着才对，却偏要强出头，你说你是不是傻？人说吃一垫长一智，为师怎么觉得，你是越来越傻了呢？”
    说话间，那指头便又轻轻戳在苏青鸾的脑门上。
    “师父，你再戳，就更傻了！”苏青鸾后退一步，避开他的手指。
    “总之，以后，没有为师的允许，你啊，不许离开云谷半步！”白清寒白她一眼，“可听清楚了？”
    “师父……”苏青鸾在他面前，总是冷不下来，只是小声咕哝，“我就是想家了，不行吗？”
    “你家里又没人！”白清寒轻哧，“想什么家？”
    “我想我娘了！”苏青鸾回，“我想陪我娘住着！父亲兄长他们，都远在西关，娘一个人待着，一定孤单的很！”
    “这傻丫头……”白清寒上前一步，伸手抚上她的头，那声音也变得低柔，“青儿，家中……只有你娘亲的画像而已啊……”
    “画像也会觉得孤单啊！”苏青鸾找不到合适的理由避开他，只好信口胡说，“我昨夜梦见她的画像被虫蛀了，这会儿天气渐热，屋内潮湿，我得回去好生照看着！”
    “好吧！”白清寒妥协，“那么，为师随你一起照看好了！”
    “不要！”苏青鸾摇头。
    “这个可由不得你！”白清寒瞪着她。
    “师父，我又不是小孩子！”苏青鸾在心里字斟句酌，面上却装出自然随意的样子，道：“你说你这么大的人了，干嘛老缠着我啊！您老人家去忙自已的事好不好？该去泡姑娘去泡姑娘，您也老大不小的了，娶媳妇生娃什么的，也该操办起来了，是不是？徒弟终归是徒弟，早晚要出师的，谁还能死守在这云谷，给您训一辈子不成？”
    她这话，半真半假，半是玩笑，半是抱怨，白清寒听了，初时倒不觉得有什么，还笑骂了她一句，然而出得门去，越想，却越觉得心凉。
    原来，在她的心里，他真的就只是一个师父而已。
    哪怕她回复了自由身，他也依然只能是他师父，变不成别的人。
    她嫌他缠着她，她让他去忙自己的事，让他去泡姑娘，娶媳妇，生娃，她是早就出师了，不能死守在这云谷，陪他一辈子。
    这些，他原本，就是知道的。
    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