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好！”白清寒摇头，“总之怪怪的，你到那边，讨不到好！所以，哪怕想他，担心他，在师父没回来之前，也要忍着点儿，好吗？”
    “好！”苏青鸾乖顺应道，“师父放心，不会再自取其辱了！”
    “你也不必太介怀！”白清寒忍不住安慰道，“你也知，他只是被人所害，忘了你了……”
    “我知道！”苏青鸾点头。
    “我走这段时间，你哪儿都别去，就在院中乖乖养伤，等着我回来，可好？”白清寒又道。
    “好！”苏青鸾点头，“我会听师父话，乖乖养伤哒！但是，师父，你是要去哪儿吗？”
    “我还能去哪儿？”白清寒轻哧，“自是回云山啊！好了，师父走了！你记得，要乖哦!”
    “嗯，乖！师父，乖！”苏青鸾一径点头，帮他收拾东西，拎起药箱，送他到马车上。
    “回吧！”白清寒向她挥手，眼眸间满是潮湿笑意。
    苏青鸾目送他远去，待马车离了视线，仍站在那里发怔。
    “小姐，咱们回院吧！”如画轻声道。
    “如画，你有没有觉得，师父有点古怪啊！”苏青鸾问。
    “古怪？”如画摇头，“没觉得啊！谷主一直在笑啊！他看着你时，总是笑眯眯的，哪有什么古怪的？”
    “可是，总觉得有点不对……”苏青鸾揉揉眼睛，眼眶里一汪水，沾染到指尖上，看得她自己一怔。
    “不是吧？”如画掩唇窃笑，“小姐怎么还跟儿时似的？看见谷主出远门，就嚷嚷着要跟着一起去，谷主不带你，你便哭哭啼啼，扯着衣角不放手！”
    “我哪有哭哭啼啼？”苏青鸾抹了把眼角，强辨道：“只是湖风太大，吹得眼睛酸痛，最近又一直没有休息好……”
    “嗯嗯，是是！”如画憋住笑虚应着。
    “死丫头，你敢笑我！”苏青鸾瞪她一眼，伸手向她腰间掐去，如画笑着求饶：“小姐，我再也不敢了！你放过我吧！”
    两人笑闹一阵，回到小院，进了院门，身后突然一阵强劲的疾风掠过，竟将院门口那丛蔷薇都吹折了。
    “这……”苏青鸾猝然回望，然而那风来时无影，去时也无踪，仿佛是鬼魅之手，一掠即过，转瞬间却又风平浪静，徒留满地落红残枝。
    “这风，还真是邪乎！”如画咕哝，“这是鬼风吧？突然来这么一下子，吓死人了！”
    “这是师父最喜欢的蔷薇……”苏青鸾弯腰整理花枝，心中隐隐不安，“这蔷薇，素来不畏风雨，是最最泼实的一种花，竟然生生被折断了枝蔓……”
    她的手指在蔷薇花丛上摩挲着，半晌，突然一颤，喃喃道：“如画，你说，师父突然离开，是要去哪儿？”
    “去哪儿？”如画满面茫然，“谷主只是要回云谷，没要去哪儿啊！”
    “可是，我总觉得，他好像是有什么事似的……”苏青鸾看着满地落红，心神不宁。
    “有吗？”如画不以为然，“小姐，是你多心了！其实谷主也并非突然要走，他前两日，便已收拾要离开了！还特意把我们叫过去，嘱咐了一大堆事呢！”
    “原来，他早就有此打算……”苏青鸾撇嘴，“居然瞒着我，真是个坏师父！罢了，既然不是突然离开，那我就不用担心了！”
    “本来就不用担心啊！”如画笑，“小姐你最近真是休息不好，感觉有些太过敏感多思了！”
    “也许吧！”苏青鸾起身，小心将那些断折的花朵捡起来，兜在怀里。
    “小姐这是干嘛？”如画不解，“难不成，要学那深闺怨女葬花吗？”
    “我有那么矫情吗？”苏青鸾轻哧，“只是看这花开得正好，这么扔掉蛮可惜的，兜回去留着做鲜花饼吧！师父可是最爱吃我做的鲜花饼呢！”
    “说反了吧？”如画吃吃笑，“是你最爱吃谷主做的鲜花饼才对！”
    “是啊！一向都只吃他的，却从来没做给他吃过……”苏青鸾歪歪头，“我便学着做一回，等他回来啊，孝敬他老人家！”
    “老人家？”如画耸肩，“可怜的谷主啊，正值青春好年华，生生被你这个徒弟，叫成了老头子了！”
    “这倒也是哦！”苏青鸾想了想，道：“那么，我叫他，小人家？”
    “哈哈！”如画大笑，“你要敢这么叫他，就等着他回来，打烂你屁股吧！”
    “打就打喽！”苏青鸾叹口气，仰着头，道：“别说，有好些年没挨师父的揍了，这皮，倒还真是有点痒了呢！”
    “奴婢瞧着也是！”如画笑得捂着肚子叫疼，“到如今，奴婢还能记起，你挨揍时的样儿！你那时，真真是顽劣至极，谷主在清潭洗澡，你一个姑娘家，跑去偷看倒也罢了，还把他衣裳抱走了，害得他在水里泡得皮都皱了，他不揍你揍谁？不过，谷主到底是疼你，揍完之后，又得拿些好吃的零嘴儿来哄你，便是王爷和世子爷，也没有他那样好的耐心呢！”
    “是啊！”苏青鸾忆起谷中岁月，唇角微扬，“师父待我，自然是极好的！想一想，我活到这么大，在谷中的岁月，倒是最快乐最无忧无虑的！若是时光能倒流，我便不出谷了，不出谷，也便不会……遇到他……”
    不遇到萧长安，她就不会尝到情爱之甜，却也因此，也不会饱尝情爱之苦，做一个没心没肺的傻姑娘，也未尝不是一种福气……
    她念及过往，思及今日，一时又是说不尽的忧伤惆怅。
    “小姐……”如画叹口气，轻扯她衣角，“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你且想开些，能放，就尽量放下吧！”
    “我又何尝不想放下？”苏青鸾苦笑，“可是……”
    可是有些事，不是想放便能放的。
    如今，她爱不得，恨不得，求不得，却又放不得，往前走，走不通，往后退，退不回，便只能卡在那里，日日夜夜受磨折。
    “罢了，不说这事了！我还是去做鲜花饼吧！”
    苏青鸾摇摇头，强逼自己不再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