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闷哼一声，将头重重撞向桌面，撞得咚咚作响。
    “王爷！”门外的萧影快步闯进来，急急阻止他，“您不能这样！会受伤的！王妃，属下求您，您就说出真相吧！王爷最近为了记起过去的事，时时刻刻都在想，最近头痛发作的频率，是越来越高了！几乎每天都会头痛！”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苏青鸾无力道。
    “苏青鸾！”萧长安抬起头，疲惫的打断她的话，“你是希望我被顾思瑶欺骗到死，是吧？我们曾经那样狠辣的对你，把你折磨得这么惨，现在，有这么好的分裂我们的机会，你难道不该及时抓住，好好利用吗？你利用得好了，可以用我的手，狠狠的打她的耳光，也可以用事实和真相，狠狠的打我的耳光，这么解气的事，你为什么不做啊！”
    “这种事，我很想做！”苏青鸾苦笑回，“可是，萧长安，我不知道的事，我总不能编瞎话来哄你吧？虽然我们现在是仇敌，可是，曾为同袍，曾携手并肩，浴血奋战，我虽然讨厌你，可是，却不想骗你，把你从一个谎言，带到另一个谎言之中！萧长安，你是如何获救这件事，我是真的不知道啊！你仔细想一想，若我知道你的下落，又怎么可能，让你把我忘得一干二净呢！”
    “是啊！”萧长安这时也才想到这一节，喃喃道：“若你知道我的下落，定然会常常来看我……那么，你知道什么？苏青鸾，把你知道的事，全都说出来！”
    他激动的抓住苏青鸾的手，哑声嘶吼：“全都说出来！所有的一切，我都要知道！”
    可是，苏青鸾却注定不会把所有的一切，都说给他听了。
    不过，有些事，既然他已经知道并确认了，她也不打算再隐瞒。
    “如你所说，我们确实并肩浴血奋战过！”苏青鸾把跟他失散前的事，简单的讲了一遍，“那场恶战，我们虽然拖住了敌军，但自己也是全军覆灭，到最后，就剩下我们两个人，你受了重伤，我带你沿断肠道逃入断肠崖的山洞，本想暂避一时，等待援救，谁想一队败军也要避入断肠崖，你为了……”
    苏青鸾说到这里，忆起当年情形，不由泪盈眼眶，她吸了吸鼻子，哽声道：“你为了引开他们，从断肠崖滚了下去……”
    “原来，我对你，还是做过一点好事的……”萧长安扬起唇角，凄凉的笑。
    “你……你很好……”苏青鸾触到他的目光，心里一痛，下意识安慰道：“那个时候，你很好……”
    “那个时候，我们……好吗？”萧长安紧紧攥住她的手，头微微前倾，像想要讨大人手里糖的孩子一样，殷切又紧张的盯住她。
    苏青鸾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脸上微微发烫，她垂下眼敛，淡淡答：“战场上生死相依的同袍兄弟，哪有不好的？当时你滚下去，不知死活，我便爬下来寻你，可前后不过两刻钟，你却消失不见了，断肠谷里，除了尸体，什么人都没有，后来我兄长带人过来，救下了我，然后就开始封山，寻找你的下落，可是，找不到，怎么找也找不到！”
    “原来，我们是这样走散的！”萧长安的注意力，此时早已不在他如何获救这件事上，他看着苏青鸾，目光热切：“后来这两年，你一直在找我，对吧？”
    “好兄弟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自然是要找的……这有什么奇怪的……”苏青鸾受不了他那热情的目光，下意识的把身子往后撤了撤，然而手被他抓得紧紧的，怎么也扯不扯不开。
    “你什么时候找到我的？”萧长安又问，“我猜，是在我们大婚前夜吧？”
    “你怎么知道？”苏青鸾反问。
    “这一点都不难猜！”萧长安轻叹，“苏家的大小姐，年逾十五不肯嫁，这事儿，满城皆知，又如何肯嫁到素来与苏府有怨的明王府来？这其中必定是有缘故的！若是早就认出了我，哪怕禁于深宫，也会想法与我联络，所以，必定是在大婚前夜认识了我，所以才索性等到大婚之日，与我相见！”
    苏青鸾苦笑：“你能看清这其中的曲折，倒也难得！”
    “这其中的曲折，局外人一看便知，偏我困于局中，简直就像盲了双眼糊了心一般……”萧长安想起苏青鸾初嫁入王府时所受的种种磨折，心中愧疚难当，有心要说句对不起，可是，这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又如何能抚平他给她带来的伤害和磨折？便连说这句对不起，都显得他厚颜无耻！
    他哽在那里，难受之至，只是垂头不语。
    苏青鸾只觉握住自己的那双手，微微颤抖着，一颗心也不自觉跟着抖起来。
    她轻咳一声，转移话题，道：“王爷，我有一件事，一直想要问你！”
    “什么事？”萧长安抬头看她。
    “你还记得，你在丽妃宫里见到我时的情形吗？”苏青鸾问。
    萧长安皱眉想了想，摇头：“记不太清了，当时……”
    当时他对她十分厌恶，知道她就是苏青鸾，恨不能当场手刃了她，除了那份嫌恶，其他的，倒也记不太清了。
    “那么，你是如何入宫，又如何进了丽妃的玉景宫，这事，你总该记得吧？”苏青鸾问。
    “这个倒是记得的！”萧长安回，“当日是大婚前夜，父皇也知我不愿娶你，生怕我做出什么冲动之事，所以宣我进宫，说白了，就是想把我拘在宫中！”
    “那你又怎么会在半夜三更，出现在玉景宫呢？”苏青鸾追问，“后宫之地，都是嫔妃妻妾，是妇人待的地方，除了太后和皇后宫里，其他嫔妃，你为了避嫌，应该不会主动涉足的吧？又是在那种时候！”
    “那是自然！”萧长安回，“那晚我心中气闷，歇息得晚，刚要睡着时，听见外头有人鬼鬼祟祟的，便起身追了过去，然后就追到了丽妃宫里，撞到了你，那黑影也跑了！”
    “原来是这样！”苏青鸾喃喃自语，“原来，是有人故意引你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