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萧影问。
    “有关于……武功的事……”萧长安喃喃道。
    ……
    次日清晨。
    苏继业带着儿子儿媳和孙子踏上征程。
    宫门前，元允帝带着文武百官，亲自设宴相送。
    虽是阳春四月，但将士出征，神情肃穆，仍有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悲壮。
    苏青鸾抱紧小豆丁，咬紧牙关，强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
    “父亲，哥哥，嫂子，我在这里，等着你们，凯旋归来！”
    她强作欢颜，为他们敬酒壮行。
    “青儿，你要好好的！”
    当着众将士的面，苏继业和苏玄奕不能像在无人处那样肆意宣泄自己的情感，只能向苏青鸾投来深深一瞥，又齐唰唰的看向了白清寒。
    “你们只管放心征战！”白清寒明了两人心中所思所想，郑重承诺道：“我会照顾好青儿的！”
    “照顾她的责任，应该由本王来负，不是吗？”萧长安一直默立一旁，此时突然开口。
    苏继业和苏玄奕同时一怔，向他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间，苏继业哑声开口：“有劳王爷了！”
    “客气！”萧长安端起一碗酒，朝他举了举，尔后一饮而尽。
    “本王和王妃，在京都等候老王爷和世子凯旋归来！”
    “谢王爷吉言！”苏继业和苏玄奕也同时将碗中清酒饮尽，然后对着元允帝揖了揖，纵身上马。
    旌旗飘飘，黄烟滚滚，数十骑身影，绝尘而去，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苏青鸾忍了又忍，眼中的泪水，还是扑簌簌落了下来。
    “青儿！”白清寒掏出手帕，想要递给她。
    萧长安那边，却早已伸出手，轻柔的拭去她眼角泪痕。
    白清寒狼狈的缩回手，移开视线。
    “回府吧！”萧长安牵起苏青鸾的手。
    苏青鸾身子僵了僵，然而众目睽睽之下，她到底还是没有甩开她的手。
    她想谋划以后的事，明王妃的身份，也是一项助力。
    顶着冷宫妃子的名头，做起事来，总归没有那么顺当。
    既然这位明王要做戏，她就陪着好了。
    左右，对她也是有好处的。
    “师父，大师兄，你们也回吧！”苏青鸾与萧长安手牵手站着，目送白清寒离去，这才上了马车。
    然而上了车，萧长安的手，仍然不曾松开。
    苏青鸾低头看着两人相牵的手，刚刚平复的悲伤酸楚，又如排山倒海一般压过来。
    两年前，她和他，手牵手，游遍西关青山绿水，彼时两人心心相印，不知有多幸福甜蜜。
    两年后，同样牵着的两双手，却已是物是人非，就连这牵手，都不过是逢场作戏。
    她心里防着他，他又何尝不是对她满心戒备？
    泪水在转念间盈满眼眶。
    苏青鸾咬紧嘴唇，狼狈的拧过头去。
    泪水却又在无声无息中滑落脸畔。
    一只手帕，无声的探过来，轻轻拭去她眼角泪痕。
    “你该相信你父兄，他们是大萧的战神，定会荡平敌寇，凯旋归来！”
    萧长安的声音，低醇柔和，在耳边轻轻响起来。
    苏青鸾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在跟我说话吗？”她拧过头来看她，对上那幽深专注的黑眸，又猝然拧开头。
    “这马车里，有第三个人吗？”萧长安反问。
    “王爷还是不要这样说话吧！”苏青鸾抱紧双肩，“有点瘆人！”
    萧长安轻哧一声：“这倒是奇了，世上还有人，愿意被人凶呢！”
    “鬼都是凶恶的，人习惯了，也不觉得有什么，可是，哪天鬼要是突然对人笑，那真是太可怕了！”苏青鸾轻哼，“事出反常必有妖！”
    “所以，在你眼里，本王是鬼！”萧长安瞪着她。
    “不，你不是鬼！”苏青鸾毫不客气回，“你是恶鬼！”
    “本王要是恶鬼，你就是女鬼！”萧长安掠了她一眼，“还是个爱哭鬼！多大点事儿，哭哭啼啼的，这还没开打呢，你哭什么啊？不觉得很不吉利吗？”
    “打仗靠的是实力，不是吉利不吉利！”苏青鸾轻哼一声，忿忿然的抹掉眼泪。
    这一抹，发现手竟然还握在萧长安掌心之中，当下轻叱：“放手！”
    萧长安掠她一眼，张开五指，松开苏青鸾的手。
    然而，哪怕他松开了，苏青鸾的手，仍是拿不回来。
    似乎有一股无形的力量，不轻不重的笼罩在她的手指上方，让她拼尽力气，却仍然不能把手从萧长安的腿上拿起来。
    “萧长安，你够了！”苏青鸾瞪眼。
    “什么？”萧长安装作听不懂，“我手放开了啊，你把自己手拿开就好了，干嘛还找我麻烦？”
    “别跟我这里耍心眼！”苏青鸾气咻咻叫，“你再不放手，你别后悔！”
    “不后悔！”萧长安摇头，“本王绝不后悔！”
    “你自己说的！”苏青鸾冷哼一声低下头，嘴一张，牙一亮，恶狠狠的咬在萧长安的手背上。
    萧长安轻咝一声：“苏青鸾，你属狗的？”
    苏青鸾不吭声，上下牙齿用力往一起咬，然后，一撕，又是一扯。
    口腔里有血液的腥气，缓缓氤氲开来。
    然而，那笼罩在她手掌之上无形的力量，仍然不曾减轻分毫。
    她讶然抬头。
    头顶撞到了萧长安的下巴，他的脸低低俯下来，鼻尖几乎要触到她的鼻尖，疼痛的微有些涣散的眼神，就这么定定的瞧着她。
    “苏青鸾，你恨不得咬死我吧？”
    他哑声问她，眼里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情绪，暗暗汹涌。
    苏青鸾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
    然而那股力量极其霸道，她竟然动不得分毫，只得眼睁睁的看着他的黑眸，离她越来越近。
    “其实有时我也挺想咬死你的！”不待苏青鸾答话，萧长安又道，“你说，要是我们当初一起在断肠谷死了，是不是才是最美好的？”
    苏青鸾的目光颤了几颤，眼圈再次泛红。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她瞪圆了眼睛，粗声粗气回。
    “你懂的！”萧长安轻叹一声，“只是，现在，你不想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