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生他的气，便要惩罚自己吗？”白清寒嗔怪道。
    “我怕他伤到师父啊！”苏青鸾回，“他的功夫，要比你略胜一筹，可我又帮不上什么忙，心里又气得难受，只好出此下策！”
    “以后，不许再出这样的下策！”白清寒黑着脸，“师父不需要你这样！”
    “知道了！”苏青鸾乖乖回。
    白清寒掠她一眼，心中怜爱，想到她方才与萧长安的对话，忍不住又是一阵惆怅惘然。
    “青儿，你对他，终究，还是不能忘情……”
    苏青鸾垂下头，苦笑。
    “你这样，会很苦……”白清寒说到一半，又把剩下的话咽回去。
    她再苦，他也替不得她。
    这原本就是她和萧长安之间的爱恨情仇，而他，从头到尾，就只是一个局外人罢了。
    “小姐，你的画，我收回来了！”如画和如锦进来，把遗落在河边装画的长盒子递给她。
    “青儿，这些画，交给我吧！”白清寒伸手接过去，目光微黯：“我拿回去烧了，免得日后，再生是非！”
    “不要！”苏青鸾摇头，伸手把画夺过来，抱在自己怀中，“好好的画儿，干嘛要烧？师父，这是我在云谷的回忆呢！珍藏尚嫌不够，哪舍得毁了？师父你真是太狠心了！”
    “好，我狠心！”白清寒一向宠她惯了，见她把画儿抱在怀里，当作宝贝似的，也只好由着她，顿了顿，又说：“其他的你收着，那两幅给我吧！”
    苏青鸾自然知道他说的是哪两幅。
    “只给你一张！”苏青鸾挑出那张夫君，递给白清寒，“这算是我的出师赠礼！师父，我敢打赌，再没有人，能像我这样，把你画得这样好看了！”
    “是啊，再没有人了！”白清寒看着画上的自己，露出满足的笑容。
    今生再也无望，不过，有那么一刻，她视自己为未来夫君，便足以慰藉平生。
    只是，只这一幅，总觉得没了念想……
    “醉卧那一幅，也要！”他向苏青鸾伸出手，面色微微发烫。
    “师父你太贪心了吧？”苏青鸾不舍得给，“那也是画我画得最好看的一幅啊！之前那些，把我画得那么丑，就这一张好看的你也要！”
    “要！”白清寒的手继续前伸，脸上那片红，已经扩散到脖颈，连耳根都红了。
    “小姐，难得谷主要什么东西，你就给他吧！”如锦在旁吃吃笑，“你看看，你不给，谷主气得脸都红了！”
    苏青鸾掠了一眼，咕哝一声：“还真生气了……算了，给你给你！”
    她把醉卧塞在白清寒手里，白清寒打开来匆匆掠了一眼，飞快卷好，和夫君那幅一起，小心的放入衣袖之中。
    “如锦，你去煎药！”他收好画，轻咳一声，吩咐道。
    “如画，拿笔墨纸砚来，我要写下二十不许和二十不准！”白清寒又道。
    “不是十吗？”苏青鸾问，“怎么又变成二十了？”
    “你自己心里没数吗？”白清寒反问。
    苏青鸾吐吐舌头，不敢再说话，自顾自在那里欣赏那些画，看着看着，突然想起一件事，脱口问：“师父，方才萧长安说这些画是从哪儿来的？”
    “他说是你珍藏……”白清寒回。
    “我没有！”苏青鸾摇头，“除了那幅夫君，其他的画，可都是放在师父你那里的！怎么会落到他手里？”
    白清寒怔了怔，面色微变。
    “有一年，云谷遭盗窃，丢了不少东西……”他喃喃道，“除了一些金银珠宝外，同时失踪的，就有这些画儿……”
    但当时他并未在意。
    毕竟他又不是什么知名画手，他的画，不值钱。
    所以，当初失窃时，并没把丢失的画和金银珠宝联系在一起，只是想着，或许自己放忘了地方。
    那个时候，醉卧那张画，在夜深人静，私下无人处，他常常拿出来看。
    在画那幅之前，他对苏青鸾，真的没有半点杂念。
    在他眼里，她就是一个生得好看却生性顽劣的混小子，哪怕后来被林氏督促着，不那么混了，但一直穿着男装的她，在他心里，基本跟他是一个性别的。
    直到那一晚，她过十四岁的生辰，被林氏逼着，换上了新买的裙衫，她喝多了酒，躺在蔷薇丛里酣睡，他去寻她，在黄昏无人的花丛里找到了她。
    他看到她的第一眼，脑子里就“嗡”地一声，像是有谁在他幽暗平静的脑海之中，放了一朵绚烂璀璨的烟花，那烟花来得促不及防，让他呼吸急促，血脉贲张。
    那个时候，他才意识到，她，长大了……
    往事历历在目，白清寒想到这些事，那张脸红得快要滴血，心中更是羞惭欲死，连带着袖中那两幅画，也似突然有了灼人的温度。
    “师父！师父！”苏青鸾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
    “啊……”白清寒瞬间回神，面红耳赤。
    “师父，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苏青鸾看着他，“你脸色好红！问你话你也跟没听到似的！”
    “天热……”白清寒狼狈的错开话题，“我那画，应是被人盗走的，你的呢？”
    “我那幅画，一直用心珍藏着！”苏青鸾不加思索回。
    白清寒听到“珍藏”两字，又有些心猿意马。
    “但后来，莫名其妙就不见了！”苏青鸾皱着眉头，“我当时还以为，是自己不小心弄丢了，如今师父的画也莫名其妙的丢了，这就绝对不是偶然了！事出反常必有妖……”
    她说到一半，忽然“啊”地一声。
    “怎么了？”白清寒问。
    “我怀疑，这画，是顾思瑶盗走的！”苏青鸾回，“在西关时，那画我一直放在书房里，但她来过一次之后，好像就没有了！”
    “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白清寒惊叫，“谷中原来有个弟子，叫书宁的，你可还记得？”
    “记得啊！”苏青鸾点头，“他很喜欢顾思瑶，还曾差人上门提亲来着！他怎么了？”
    “失窃事件后，他就以家中有事为由，匆匆离开了云谷！”白清寒回，“当时并未多想，如今想来，他那段时间，十分反常……”
    “所以，这些画儿，是顾思瑶盗走的！”苏青鸾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