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萧长安断然摇头，“若只是素昧平生，你如何能将我画得维妙维肖？我身上的那些特点，若不是特别熟悉我的人，根本就不可能知道！”
    “那也未必！”苏青鸾扔摇头，“只是离得近了，观察细致罢了！我与王爷，并不相识，那次之后，我就再没见过王爷，直到回京之后被赐婚，才知王爷原来竟是那日我看到的人，觉得也算是有缘，所以，我才没有再逃婚，选择嫁入王府！”
    “你在说谎！”萧长安盯住她，“在我的记忆里，完全不是这样！”
    “那你的记忆，是什么样？”苏青鸾反问。
    “我……”萧长安拧过头，粗声粗气回，“本王若是记得，还会巴巴的问你一遍又一遍吗？”
    “但在我的记忆里，就是这样！”苏青鸾淡淡道，“你信也罢，不信也罢，都由得你！我说出这件事，也无意与王爷重叙旧情，且不说，我们本就无旧情可叙，便算有，到如今，也只余尴尬……”
    萧长安当然明白她所说的“尴尬”指的是什么。
    他默默拧过头。
    “我说这么多，不过是想请王爷相信一件事……”苏青鸾轻叹一声，“我和师父之间，清清白白，请你以后不要用那样不堪脏污的字眼，来形容我和师父的关系！”
    “萧长安，我们之间并不熟悉，也不了解，可是，经过这么多事，你应该也能大概看出来，我是什么样的性情！”
    “我若真的恋慕我师父，便算冒天下之大不韪，也是一定要嫁给他的！只要他肯娶我，便是背负天下人的污骂又如何呢？这天地之大，总有一个地方，能容得下一对相爱的男女！”
    白清寒听到这一句，胸口如同被尖锐的利器刺中，剧烈的抽痛起来。
    是啊，天地之大，总有一个地方，能容得下一对相爱的男女！
    可是，当初的他，没有她这样的勇气，若是有……
    他这边痛悔交加，苏青鸾的声音，却又在耳边响起来。
    “可是，萧长安，我最终还是嫁给了你！虽然现在我知道我嫁错了，但是，在做出嫁给你的这个决定时，我是真心的想要做你的妻子！哪怕家人一再阻拦，哪怕我明知你厌恶苏家人，我还是选择嫁了进来！只这一点，我想，便足以证明我和师父的清白了！”
    “我若恋慕师父，早就逃婚与他远走高飞，又何必来王府，受这一番轮回的苦？”
    白清寒听到这一句，面色沉痛的闭上双眼。
    萧长安黯淡的眼神，却陡然亮了起来！
    “你的意思是，你……你……喜欢我？”他紧张的盯住苏青鸾。
    “是！”苏青鸾低下头，苦涩的应了一声。
    虽然只是一个简单的“是”字，却在萧长安的心里，刮起一阵春风，春风过处，却是漫天漫地的欢喜！
    这一刻，所有的怨怼和嫉恨，都振翼而去。
    连面前的白清寒，看起来也顺眼了许多。
    苏青鸾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确切的说，是喜欢过……”
    萧长安选择性的忽略那个“过”字，心里的欢喜愉悦，愈发丰盈蓬勃。
    “我……我心里对你……”他红着脸，结结巴巴的想要表白些什么，却被苏青鸾冷声打断。
    “王爷，现在，一切都过去了！”她面色淡漠，语气清冷，“不管是喜欢还是怨怼，都过去了！在今日的日子里，我只盼着，能跟你和平相处！我知道这很难，我知道你恨我们苏家人，虽然我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但是，萧长安，我真的，不想恨你！也不想把你当仇人！”
    “我也不想！”萧长安脱口道，说完才觉说错话，苦笑一声，垂下眼敛。
    他是真的不想。
    可是，这不是想不想的事。
    苏青鸾就是他的杀母仇人，这一点，无可置疑，铁证如山。
    可他刚刚，居然因为杀母仇人的“喜欢”，而兴奋欢喜，激动莫名……
    萧长安坐在那里，默默的愣了会神，忽然站起身，转身走了出去。
    他走得很急，就像来时那样急。
    急急赶来时，是怕心心念念的女子，被别的男子抢走。
    现在急急离去，却是又怕这个女子，如鬼魅一般，迷了他的心智，让他忘了本该终生铭刻的仇恨，让他无颜面对九泉之下的母后。
    她那样疼他，爱他，恨不得拿自己的生命，来换他一个锦绣无忧的前程。
    他如今，就为了这几分女色，为了自己的那点儿耻于说出口的欲望，就要与这个杀母仇人握手言和一笑泯恩仇吗？
    不可能！
    这绝不可能!
    若他这样做了，他这一辈子，都会瞧不起自己的！
    萧长安跌跌撞撞而去，很快，便消失在苏青鸾的视线之中。
    “呵。”苏青鸾垂下头，无声轻笑。
    “他到底，还是放不下！”白清寒低叹。
    “所以，我和他，还是只能做仇人！”苏青鸾抬眼，眼底又是一片清朗沉静，“如今我只求着，这份仇恨，不要再扩散到云谷去！”
    “青儿，师父不怕！”白清寒柔声回，“你该知道，云谷和苏家，本就是一体的，密不可分！你若视他为仇人，那么，在我眼里，他也是仇人，当然，你若视他为心爱之人，那么，他便是我的徒婿！”
    “徒婿……”苏青鸾叹口气，低下头。
    “青儿，你现在感觉如何？”白清寒担心的看着她，“除了伤口的疼痛之外，可还有其他不适？比如，呼吸沉滞，气息不畅……”
    “师父，你是被我刚才吐的那口血，吓到了吧？”苏青鸾笑起来。
    “你还笑……”白清寒红着眼眶，“我现在只想哭！”
    “那你就哭啊！”苏青鸾笑嘻嘻，“我倒是从来没见过师父哭过呢！正好瞧个新鲜！”
    “又胡扯八道！”白清寒叹一声，手指搭上她脉搏，试了片刻，又皱眉：“脉息尚算平稳，伤口虽然有点深，但并未伤及心肺脏器，为何会吐血？”
    “气的！”苏青鸾回，“那口血，就是被萧长安那混球气的！跟伤口没有半点关系！吐出来之后，反倒觉得轻松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