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小姐，你怎么知道的？”如锦被说破心事，扯着衣角绞来绞去，“其实也都些老话儿，没什么新鲜的！”
    “我关心的，不是他们的情事……”苏青鸾淡笑道，“我想知道顾思瑶的消息！”
    “她现在在水月痷！”如锦忿忿然，“说是出家当尼姑去了！也不知萧长安怎么寻到了，找她她还拿腔作样的不肯回来，那位明王就发了痴，自己跑到水月痷对面建房子，要在山里陪着她修行！这会儿，城里都传疯了！那贱蹄子，勾搭起男人来，真是招数繁多！偏偏那蠢王爷就吃她那一套，那些不明真相的人，传瞎话，说一定是我们小姐长得丑到不能看，你说气人不气人？”
    “有什么好气的？”苏青鸾笑，“他们怎么样，那是他们的事，只要他们不来寻我们麻烦，我们就乐得自在！以后不要再为这些事生气了，更不要因为这种事，跟人争辩！越争辩，越没面子，越显得可怜，不是吗？”
    “哦，知道了！”如锦乖乖答，“我以后遇到这俩怪胎的事，就当眼瞎耳聋好了！”
    “有些什么消息，该说还是要说的！”苏青鸾笑道，“就是别再为此跟人斗气了！”
    如锦点点头，闷闷不乐的出去做事了。
    “这丫头……”苏青鸾轻叹一声，扬起唇角，“皇帝不急太监急！我都不在意了，她倒比我还在意！”
    白清寒默默听着，什么也没说，只递了杯新沏好的药茶给她。
    苏青鸾接过茶，放在嘴边啜了一口，对着珠帘外摇晃的光影，默默的出了会神。
    白清寒看着她落寞的眼神，一阵怜惜心疼。
    “师父，他是真的爱她啊！”苏青鸾在他面前，从不掩饰自己的情绪，她苦笑着：“为了她，他连自己的前程都不要了呢！可真是疯狂！”
    白清寒不知该说什么话来劝她，他本身就不是一个会劝人的人，嘴张了又张，到底还是什么话都没说出来，只是默默上前，将她的腿轻轻拿起来，放在自己膝上，轻轻揉捏，捏了一会儿，他哑声道：“青儿，你心里，还是很难过吗？”
    “算不得难过！”苏青鸾摇头，“就是有点酸，有点涩，有点惆怅，曾经对我许下山盟海誓的男人，现在一腔热情，投向了别人，却这样厌我憎我，感觉有点好笑，又有点悲凉……”
    “这会儿难过，但我想，过一阵子就好了吧？”白清寒抬头看着她，“时间，是最好的良药！青儿，过个三五年，又或十年八年，再来看这件事，你就会觉得，这就不叫事儿！”
    “哪用得那么久？”苏青鸾笑，“我其实现在就不伤心了！也许过了这个春天，我就忘了他了！其实我也不是因为心里还有他，才觉得惆怅，只是持续两年的习惯，突然要改掉，有点不适应罢了！我想，我不是为他惆怅，我是为我自己那两年痴傻的时光！”
    “青儿，你后悔吗？”白清寒看着她，目光复杂。
    苏青鸾想了想，摇头：“不后悔！虽然现在他面目可憎，可是，我遇到他时，他也真的值得我爱，我寻他两年，心心念念求着的，是他好好的活在这人世间，如今他果然好好活着，我求仁得仁，那还有什么好后悔的？”
    “可是，青儿，师父后悔了！”白清寒喃喃道，“师父真的后悔了！”
    “师父你后悔什么？”苏青鸾好奇问。
    “后悔……”白清寒抬头看她不带一丝杂念的澄澈双眸，愣怔了半晌，回：“师父后悔教你习医习武！若是你不会这些，便会老实待在京城，便算不在京城，也会老实待在西关的小院中，像真正的大家闺秀那样，看看书，喝喝茶，偶尔绣绣花，你不会上战场，也就不会遇到萧长安了！”
    “师父，你这么一说，原来我遇到萧长安，竟全是你的错吗？”苏青鸾看他一脸认真的样子，噗地笑出声来。
    “怎么不是师父的错？”白清寒喃喃摇头，握住她的手，哽声道：“青儿，就是师父错了！若一切可以重来，师父一定不会让你坠入这深渊之中！”
    “关师父什么事啊？”苏青鸾看他满满的怜惜心疼，不由湿了眼眶，“是我自己年少荒唐，自己挖坑埋自己！到头来，还扯着师父劳心费力！你看你，这些日子，为了照顾我，弄得又黑又瘦！给我过血，还没缓过劲来，每日里又要来回颠簸三十里，过来护理我……”
    她说到一半，眼泪啪嗒嗒往下掉，连带着听到萧长安为顾思瑶疯狂时的那些苦涩之泪，混杂在一起落了下来。
    这一哭，就有点收不住，直哭得两肩轻颤，却又怕人听见笑话，只拼命捂着嘴。
    白清寒轻叹一声，将她虚虚揽在怀中，手在她背后轻抚着，仿佛每抚一下，便能带走她一丝轻愁一般。
    苏青鸾哭了一阵，觉得心里痛快了许多，抹抹眼泪，抬起头来。
    “师父你就笑话我吧！”她吸吸鼻子，又笑起来。
    “又哭又笑，还是跟小时候一样！”白清寒摸摸她的头，转身去水盆里拧了帕子，帮她揩去面上泪痕。
    “没事了！”苏青鸾轻吁一口气，“师父，真的没事了！哦，对了，师父，你看我现在，身体好了许多，蟾毒基本消解了，也能起床活动了，要不，你以后就不要天天颠簸了吧？真的很辛苦的！这王府后宅之中，又不许留男客住着！”
    “这是要赶师父走吗？”白清寒轻哼，“小丫头，你现在还没本事蹦哒呢！不可以赶大夫的！”
    “可是，师父，你这样辛苦，我很心疼！”苏青鸾看着他，幽黑的眸子里，波光潋滟，“真的，师父，我真的会心疼的！你看你，都瘦成尖下巴了！”
    “瘦成尖下巴好啊！”白清寒回，“你未出嫁之前，不还嫌师父胖，脸团，没有仙气了，这回瘦了，那仙气可是又回来了？”
    “我哪里嫌过你胖了？”苏青鸾大力摇头，“再说了，师父就算胖，也是个有仙气的胖神仙！”
    “是吗？”白清寒轻哼，“那当年入谷时，是谁给我取外号，叫我白胖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