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的，我从小就很努力，在你还不认识朱砂是什么的时候我已经开始试着在黄纸上画符咒了，你还没有学会任何一种道术的时候我就已经研究如何镇鬼了，我一直都觉得就算我天赋不够但是终究是可以勤能补拙的，可是在你十五岁那年又开了阴阳眼，爷爷说，只有道术大成的人才能有这样的本事，可是那个时候的你怕是连一个最基本的道术手诀都打不出来吧？虽然说你的命格给你招惹了不少的麻烦，但是海棠你知道吗？我宁愿承担这一切的是我你相信吗？我实在是羡慕透了你的灵魂力羡慕透了你的天赋，当然了，因为你是我的妹妹，所以我只有羡慕并没有嫉恨，但是我说句良心话，如果说有一个和我年纪相仿的陌生人有着这样碾压我的能力，我怕是恨不得他明天就死于非命。”
    季海棠怔愣的看着季墨笙，嘴巴开开合合好几次却还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不是生气季墨笙说的话，而是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全身都漫溢着悲伤失落的哥哥。
    这是季墨笙第一次和她说这些，而且慕白现在也在场，她不知道自己的哥哥到底是压抑了多久承受了这样的心酸多久才会在今天晚上全面爆发，或许是因为这一次他们差一点死掉，而自己凭借着“天赋”一点事儿都没有再一次的狠狠刺激了季墨笙的自尊心吧。
    “哥。。。我，我从来就没想过这些。。。如果可以的话。。。”季海棠话说道一半就被季墨笙打断了。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相信你说的，但是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如果可以，我说过的，我羡慕，但是我不嫉恨，何况这件事本就和你无关，我觉得以你那个不爱担事儿的性子，怕是恨不得自己没有这个能耐才好，只是这话你就不要和我说了，我怕你说了，我心里更难受。”
    季墨笙有着自嘲的笑了两声，无力的摆摆手，看上去心酸又无奈。
    季海棠果然听话，没有再往下说，她很了解自己的哥哥，他要的从来就不是安慰，骨子里的心高气傲也不允许他需要别人的怜悯，虽然季海棠并没有这方面的意思。
    可是这个时候作为一个被季墨笙羡慕的人，她是真的说什么都有炫耀的嫌疑。
    虽然季墨笙是懂得季海棠并不会和他炫耀什么的。
    “哥，这件事和海棠真的没什么关系，你也说了，这一切都是天生的，你没得选，海棠不是也同样没得选吗？我听你们说过很多以前的事儿，百鬼缠身可不是什么好玩的，如果没有爷爷的话，海棠现在应该都已经去阴司报道好多年了，而且就算是现在，海棠不也是随身带着好多护身的东西吗？所以说，凡事都一样有利自然就会有弊，老天爷从来就不会白给别人那么大的好处，想要接着馅饼，就要承担着被砸到的危险，哥，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慕白这个时候也凑到了季墨笙的身边，和他一样依靠着床头柜，说着话还用肩膀蹭了几下季墨笙的肩膀。
    季墨笙回头就对上了慕白笑的灿烂的脸，忽然就也跟着笑了起来。
    “慕白这小子虽然话里话外还是都在向着海棠说话，但是这几句话也算是中肯，我听着还算是舒服，你说的对，海棠有的我没有，海棠经受的，我也不曾经受，这么看来的话，老天爷就算是不偏爱我，至少也没有厌弃我，要不然缺了胳膊少了腿或者压根不给我学习道术的机会，我不是也要挺着吗？这样看来，人呢，还是要知足的，对不对？”季墨笙挠了挠头，苦笑着说道。
    “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哥哥你在保护我，我心里清楚的很，如果没有哥哥你的话，爸爸爷爷死了以后万灵店开不起来，我现在能过成什么样子我都不能想象，或许早就被哪个厉害点的阴魂杀了也说不定吧。”季海棠见季墨笙心情似乎好了一点，紧绷着的身体也放松了些许。
    “我是你哥，这都是应该的，爸爸以前和我说过，我们是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本就应该互相保护。”季墨笙回忆起了彼时季海还在的时候，那段岁月大概是他人生中最轻松的一段岁月吧，可惜再也回不去了。
    “是啊。”季海棠叹息了一声，靠着床头沉默了下去。
    美好的事情一旦成为了不能追回的过去那就不要回忆，徒增伤悲罢了。
    “哎呀，你们两个这是干什么啊！还让不让人好好休息了！按理来说，咱们刚才也算是经历了一场生死攸关是不是？大难不死怎么都哭丧着脸？这果断没有道理的啊！还有还有啊，什么叫只有你们才是最亲近的人？季叔叔这话我不服气啊！难道我就不是你们亲近的人？我和海棠的关系本就是互相保护好不好！”慕白见季墨笙和季海棠半死不活的样子马上就大声的嚷嚷起来，有些悲伤迷惘的气氛瞬间就被打破了。
    “行行行，你快休息吧，没人和你抢海棠好了吧？你保护她，你一直都保护她，乖了乖了，睡觉去吧。”季墨笙看见半跪在地上一脸不服气求安慰的慕白，敷衍的摸了摸他的脑袋，用哄小孩子的语气哄了他几句。
    “哥都说话了，我还能不一直保护海棠？放心吧，交给我就行了！”没想到慕白还真的就吃这一套，马上就笑逐颜开的躺下睡觉了。
    季墨笙和季海棠对视了一眼，都看见了彼此眼中的歉意和关心，蓦的一下，就都笑了笑。
    也就是这个笑容，让一直隐约在他们中间阻隔着的窗户纸彻底的消融不见了。
    “睡吧。”季墨笙轻声说道。
    季海棠点点头也躺了下来。
    他和她是从同一个地方来到了这个人世，身上流着的是相同的血液，肩膀上背负的是同一种信仰和荣耀。
    他们本就是最亲近的人，自然该半分嫌隙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