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天启现在朝堂之上的现状。
    无人可用。
    皇帝心中再清楚不过，他看着这底下的一众臣子，怒从心起，顿时道：“朕养着你们这群废物究竟有什么用？！”
    龙颜大怒。
    伴随着皇帝的斥骂声，在场的臣子都低垂了脑袋，他们心中开始对丞相有了一些怨恨，若非是丞相挑起了话头，皇帝也不该如此大发雷霆。
    众人都瑟瑟发抖地缩着身子，恨不得直接钻进地缝里，让皇帝看不见自己的身影。
    一个早朝就这么混着皇帝的怒气，在极度阴沉的气氛之下过去了。
    直到下朝之后，丞相迈步下着阶梯之时，太子压快了自己的步伐，转而与丞相并肩而行。
    “丞相三言两语，巧舌如簧，便将如今局势挑明地如此清晰，倒是不畏生死。”
    这便是在说他方才说实话惹怒皇帝的事情了。
    丞相挑起眉来，转身认真地看着太子，接着之前太子的话继续道：“臣说实话有何不可？殿下方才不也说了？臣可不想犯这欺君之罪。”
    太子闻言顿时错愕起来，他还没有料到丞相竟然能够狡猾至此，将这件事反过来堵他的话？
    “丞相好胆量，方才父皇唤本太子前去御书房，便不与丞相聊了。”
    丞相点了点头，嘴角带笑：“殿下慢走。”
    太子今日对自己表现出来的所有举动都让他感觉到异样，只是现在暂且还不知道太子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是以他便摇了摇头，径自离开了。
    而另一边，侍卫上前来守在太子的身边，道：“陛下那边派人来请了。”
    “知道了。”
    太子转过身，直接便前去了御书房。
    刚一进殿，皇帝的视线便朝着太子的身上瞥了过来，阴冷的眼神令太子心中发毛，他端端正正跪下，道：“儿臣见过父皇，不知父皇找儿臣所为何事？”
    皇帝冷眼瞧着自己的儿子，没有回应。很快，偌大的殿中便出现了诡异的寂静。
    太子跪在地上，没有得到命令也不敢擅自起来，便只好默默地等待着，一面思索着皇帝的目的。
    “朕听说，太子今日在宫外和丞相起了口舌之争？”
    今日上朝之前发生的事情，太子没有想到，这件事竟然这么快就传到了皇帝的耳中！
    太子战战兢兢，一时间不明白皇帝此刻的意图，便只好道：“儿臣觉着，这并非是口舌之争，只是在上朝之时，两辆马车不小心相撞一起，是以下马来寒暄了两句。”
    “太子。”
    皇帝眯起眼，转而拾起桌案上的一本折子，缓缓批阅着，继续道：“在朕面前，不需要说这些场面话。你心中在想什么，朕都知道。”
    “儿臣知罪！”太子瞪大了眼睛，顿时开口道。
    “太子这是何意？何罪之有？”
    皇帝将批阅好了的折子放在一边，随后又拿起了另外一本，继续垂着脑袋开始批阅着。
    太子悄悄抬起眼来，观望了一下皇帝的面色，见对方脸上并无多大的情绪起伏，顿时便继续道：“儿臣不该和朝中重臣发生如此不必要的摩擦。”
    “错。”
    皇帝缓缓开口，将折子放在一边，接着道：“朕问你，你与宰相谈论之间，有何感想？”
    太子想起来今日在丞相那里受着的气，自己与丞相总共也没有说过几句话，但是也就是这几句话，让他这一天的好心情都没了。
    想起这件事他就来气，顿时便垂着脑袋道：“丞相口舌如簧，儿臣并不是对手。”
    “你倒是诚实。”皇帝闻言冷哼了一声。
    “朕的意思，并非是不许你与丞相有来往。丞相身居高位多年，并非是依靠了何灵宁，这些年来他自身的实力朝野上下有目共睹。”
    皇帝继续道：“朕要的，是你可以与之过招，从他身上，习来几招，也会有所长进。”
    太子也是在这一刻终于明白过来皇帝的意思，顿时便叩首道：“儿臣明白了。”
    “起来吧。”
    皇帝终于开口，太子也从地上站了起来。太子犹豫再三，想着自己是否要将丞相手中握着神秘军队的事情告诉皇帝，最后还是理智战胜了理性。
    若是没有掌握证据，便不该将此事说出来。
    “丞相并非一般人，朕有时候都无法搞定他，更何况你？你只需要想法子，与他相处一二，便可。”
    皇帝的声音一点点传到了太子的耳中，太子点了点头，忽而之间想到了一个问题，转而问出了声来：“儿臣有一件事，想要知晓父皇的意思。”
    这问话一出，皇帝便将视线转了过去，道：“问吧。”
    “若是丞相心怀不轨，以权谋私，如此，父皇又该如何？”
    皇帝听闻这句话，顿时便皱起眉来，何相任职多年，且都是一步一步走过来的，这些他都看在眼中，若是论资历，何相算得上是元老级别的重臣了。
    这么多年来，何相都并未出什么差错，便就代表着对方没有不二之心。
    他身为皇帝，对底下的臣子都具有防范之心，可是唯独丞相，他现今满意得很。
    现在太子蓦然之间对他说出这样的话来，顿时让他心虚不宁起来：“丞相不该是如此之人。”
    “可是父皇……”
    太子的话未曾说完，皇帝便打断道：“此事莫要再提，若是有朝一日发生此事，也不该是你所管的。”
    皇帝的态度极为强势，令太子一瞬间不知该说什么，顿时便沉默起来。
    “你只需要记住，现今朝野之中的局势，若非丞相支撑，现在朝廷便已经乱了。”
    皇帝对于此事认识地十分明确，继续道：“即便要换血，这丞相一位，还动不得。”
    臣子之间的龃龉，他作为帝王，自然或多或少是知道一些的，更何况还是高位之上的丞相。
    太子似懂非懂，他看着面前自己的父皇，有些不明白父皇的考量。
    但是既然父皇已经如此吩咐了，他便也没有多嘴的权力。
    太子垂着眉眼，看了看殿中的熏香，袅袅直上，似是一位美人娉婷袅娜的身姿，正一点点飘散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