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
驱车半个小时来到青龙寺。说是“青龙寺”,其实除了公路上边有十几处农家民房外什么都没有。想来应该以前是有什么的,只是后来(最有可能是‘文化大革命’期间)给拆除了还是什么。
向来对这类事情都是遗憾的,但因为也不妨碍自己什么,外加没有见过拆除前的实物,更没有卷入破坏它们的行列里,所以也就坦然。有时候我还会想:假设如果我生在那个年代,如果有可能,我会参加这种激进的活动吗?答案毫无疑问是肯定的。
公路下边一点是我先前提到过的那两棵巨大的黄葛树。净生把车停在了路边一个不大的土质平台上。一行陆续下车,我们顺一条小路下到黄葛树边,这里有一个近千平米不太规整的平地,两户农人摆了几张简易折叠桌子和几把藤椅,外加两副黑漆漆的烧烤架子。
要了四杯茶,阿依要求农妇把桌椅搬到离悬崖近一点的地方,这样可以更好的欣赏风景。
那个年代旅游业还没有现在这样发达。青龙寺离市区太远,如果自己没有车,要过来只有搭环湖绕行的中巴车了,是极不方便的。可我喜欢这里原始的野趣。以前就经常一个人骑摩托车过来发半天呆,也带秋子和阿呷来玩过几次,她们都很喜欢这里。所以,当看着这几棵树的时候我立刻就想到了她们。
几个人闲扯几句后,我借故尿尿钻入崖边的灌木丛中。这里有一条隐秘的小道通往湖边。轻车熟路,我顺着一处二三十米高的崖壁小心攀爬着下到了崖底,脚下既是邛海湖边了。下去的道非常陡峭,且长满荆棘。这倒让我放心了下来,因为我知道他们不可能也跟着来到这里,至少那两个女人是绝对到不了这里的。
此处的湖岸极不平整,满布嶙峋的巨石。我试着手脚并用往前挪动了几米,但长满苔藓的石面还是让我几次滑入水中打湿了裤腿。这样折腾了几下,终于爬上了自己心仪的那块石头。我站在上面望着眼前碧绿幽深的湖水。
当地人都说青龙寺下边的水最深了,有三十多米。还说此处有三个巨大的泉眼,泉眼通向遥远的什么地方。向来不信这些传说,我蹲下来望着脚下:一群细长的小鱼正在石缝间游弋觅食……
“噼噼啪啪”,这时候崖壁上传来树枝断裂的声音。寻着声音望去,净生正抓住一段细长的树枝艰难的往下攀爬。
“你下来干什么?”我望着笨拙的他左一下又一下试探着落脚的地方。净生没有答话,绷紧的身子让他看起来很紧张。我只得指挥着他慢慢下行。这样折腾一阵,净生终于安全落地,我悬起的心也一同重新回到了肚子里。
“你下来干嘛?”见他欲过来,我阻止了他。我问。
“老不见你人,想来你是下这里来了。呵呵”净生低头拍打着身子,他抬头望着我笑了笑。
“把两个大美人丢在上面你就放心?”我调侃道,“你以前来过这里?”我看著他。
“没有。谁会到这里来。”怕打完身体,净生抬头望着远处,“这里看出去还蛮不错呢!和上面看完全不一样。”净生说,同时摘下眼镜认真仔细的拿掉挂在那些金属链条间的树叶碎片。
“哼,可真够累啊!”见他如此,我忍不住哼哼几声。
“你说我吗?”净生重新戴上眼镜。他望着我。
“不是你是鬼哦!”我没好气的说,“喂,我说净生,你就不感觉累哦?”
“我累什么累?”净生掏出烟盒示意我要不要,我摇手拒绝了。
“不说别的,你看看你自己,看看你现在这幅眼镜!”
“眼镜怎么啦?”净生皱着眉,满脸疑惑。
“你他妈就不嫌那些个花里花俏的链子累赘?我可真是服了你了!”我自己掏出一支烟点上。
“呵呵,你不知道了吧,这个是为了防止眼镜掉下来摔坏了。”
“切!那以前为什么不用?”我嗤之以鼻,“肯定是这个女人帮你欣赏打扮的吧!”我再次上上下下打量了净生一遍。
“嘿嘿,”净生吸口烟抬头望向天空,“呃——,我说阿蛮,你觉得阿呷姐姐怎样?第一印象是怎样?”他看着我。
“遇见鬼了!”我说。
“什么?”净生像没有反应过来,“你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净生疑惑的眼神。
“没有什么。我说我遇见神仙了。”说完,我慢慢吐出一股浓浓的烟雾来。
“哦……”这下净生像是听明白了。他支吾一声陷入短暂的沉思。
清浪拍岸。头顶骄阳,大地无风,我望着远处的帆影深深地吸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