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2章你这么蠢,会伤到谁
薛衡在睡梦中被乐云川又拽了过来,他检查了一番,摇头道:“身子本来就虚,又淋那么长时间的雨,不发烧才怪。”
给浅沫配置了退烧发汗的药,他叹道:“冥帝大人不用担心。她天亮应该就退烧了,注意这几天吃的清淡点。”
忽然,浅沫挣扎起来,口中慌乱的喊着:“哥哥……你别走……哥哥……”
她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急切的想要抓住什么,赫连澈去按她的胳膊,却被她反手握住。
昏睡中她力气很大,抓的手都有点微疼。
她反复在重复着一句话:“哥哥,你再等等我……再等等……”
薛衡打个哈欠:“郁结于胸,肝火有点旺,冥帝大人,你这小心肝儿,心思可不轻,平常多开导吧。”
赫连澈薄唇抿着没说话,她什么心思,他会不知道吗?
薛衡离开,乐云川小心将房门关上,他最后看了一眼里面,冥帝大人坐在床边,浅沫还死死攥着他的手。
乐云川暗暗叹息,浅沫啊,你可多长点心眼吧。
许是握着赫连澈的手,浅沫找到了依靠,渐渐平静下来,呼吸也恢复平稳。
她脸颊上泛着病态的红,柔软的刘海贴在额头上,秀气的眉拧着,像一朵在风雨中被吹打的快要凋零的花,看见的人,都想捧回家细心呵护起来。
夜色寂静,窗外风雨未歇,赫连澈今晚被荡起几圈涟漪的心在浅沫的几声“哥哥”声中,逐渐恢复平静。
天亮,雨停。
雪窟外面的石板路上,满是落叶。
折腾了一夜,浅沫身上的烧总算退了。
五更时,赫连澈回宫,走之前摸摸小东西的额头,确定退烧了。
浅沫睁开眼,拉住他的衣袖,弱弱喊一声:“冥帝大人……”
烧了一夜,她嗓子沙哑,听着却别有一番滋味。
“睡吧,睡醒吃了早餐,有人会送你回去。”
浅沫没松手:“今晚会来看我吗?”
赫连澈扫过她的手,眼神落在她脸上,“你是真想,还是……必须想呢?”
浅沫抓紧他:“真的想啊,你晚上来,我给你做饭好不好?”
她虚弱的样子,像个小孩子,满怀期待望着他。
赫连澈眼神悠远的看了眼窗外,思绪,飘到了遥远的过去,有小舞在的过去。没有说好,也没说不好。
他将浅沫的手指一根根掰开,缓缓道:“浅沫,剑走偏锋的结果是什么,你知道吗?”
浅沫摇头。
她不懂赫连澈,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一句话。
“伤的不是别人,就是自己。”赫连澈低笑:“可你这么蠢,能伤到别人吗?”
浅沫咬唇,他的意思是,她的结果,只会伤到自己是吗?
他这话……总感觉,另有深意。
赫连澈走了,浅沫躺在温暖的床上却越想越觉得不对,经过昨晚,她和赫连澈之间,按理应该是更近了一步,至少不能算是单纯的床伴关系了,可,她这心里怎么慌慌的。
她睡不着,脑子越想越乱,索性起床。
小腹还有点酸疼,但比起昨天已经好很多。
正要出去,薛衡来了一趟,给她又号脉检查了一番:“已经退烧了,但是最近经常下雨,温度低,冥府的阴寒气候又和你们冥蝉的生存环境完全相冲,你还是要注意避免反复。”
浅沫点头:“谢谢。”
薛衡拿出了一些已经熬好的罐装汤药:“这调理你宫寒的,一日两剂,平常放冰窖,喝的时候拿出来热水烫一下,不要喝凉的,平日忌辛辣,少贪凉。”
“谢谢。”浅沫感觉到了他的关切,知道眼前的年轻人是个大夫,昨晚上她发烧,就是他给看的。
“早饭一会儿有人给你送来,然后送你回去。”
浅沫点头又说了一声谢谢。
对赫连澈的朋友,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而且,薛衡虽然看起来温文尔雅,面带微笑,却还是给浅沫一种距离感,大概像他们这种从小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公子哥,与生俱来的那种高高在上,是从骨子里带的,磨灭不了。
而她这种卑微孱弱的妖,永远都是匍匐在最底层的。
薛衡打量着她,很漂亮,也很有灵气,骨子里还有几分傲,哪怕是他从小见惯了各色美人儿,也不得不承认,看见浅沫的时候,依然觉得很惊艳。
不然,怎么能让一贯不近女色的冥帝大人破例。
薛衡的手搭在药箱上,忽然问了一句:“你,不喜欢冥帝大人吧?”
浅沫一惊,故作镇定,笑着反问:“你,跟冥帝大人有仇吗?”
“你为什么这么问?”
“你又为什么这么问?”
薛衡微笑:“我从小跟我爷爷长大,别人刚学说话,我学的是方剂顺口溜,别人开始上学了,我跟着我爷爷坐诊,你别看我年纪不大,可我还真算是个行医多年的大夫了,学医讲究望闻问切,病人脸上的任何细微的表情,我都能捕捉到……”
何况都说,人有三样东西是无法隐瞒的:咳嗽、贫穷和爱,如果真的爱一个人,藏是藏不住的,反之,亦然。
所以他能非常敏锐的捕捉到,浅沫对赫连澈似乎并没有那种真正的爱。
浅沫微笑:“薛大夫真厉害,看来,是我对冥帝大人的爱藏的太深,没让你看出来,以后我争取表达的更直接一点儿。”
薛衡:“呵呵……”
昨晚上来雪窟的时候,已经快半夜,乌漆么黑的什么都看不到,今早离开,浅沫才看见了这里的全貌,的确是漂亮。
行走在有几千年历史的宅子里,她还是半点都没有欣赏的心情。
赫连澈身边的人,一个个都是人精,是动动手指,就能搅动天下风云的大人物,跟他们在一起,她总觉得自己所有的秘密都藏不住。
她随便吃了两口早饭,便离开了这里。
薛衡要送她,被她拒绝了,可是她知道她在前面走着,薛衡是在后面不紧不慢跟着的。
穿过抄手游廊,垂花门,又过两道门,浅沫才看见大门。
门外,已经有马车在等着。
薛衡瞧见她匆匆上车,好像身后有鬼在追似的,他笑笑,敲了敲海螺壳,给赫连澈传了一句话:“冥帝大人,你的小女人走了,吃了早饭,人也精神了,走路飞快。”
赫连澈嗯了一声,就没有别的表示了。
回到霜染居,浅沫揉揉脸,飞快收拾了一下屋子里的东西,然后换身裙子,赶去学校。
安抚好了赫连澈,她得赶紧去办其他事。
她到的时候,第一节课都快结束了,下课后,她找到许小玲。
“点名了吗?”
许小玲看她的眼神,有些复杂:“你现在还怕点名吗?”
她本来觉得自己和浅沫已经算是好朋友了,可是,最近几天她越来越觉得,或许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虽然认识时间很短,可浅沫身上明显的变化是个人都能看得出,她很多次都想问浅沫到底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如果需要帮忙,她可以帮的,就算不行,她也可以帮忙分压。
但是,浅沫始终没说。
浅沫低下头,看着自己脚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浅沫,虽然我不知道你一天到晚都在忙什么,可……你再这样下去,学校不会再容忍你了,你知不知道啊?难道你真的想被开除?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告诉我啊,浅沫,你到底怎么了?”
浅沫心底涌上暖意,眼睛酸涩:“我知道,你关心我,现在,肯真正关心我的,大概除了你,也没别人,但是,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做,我不是不想告诉你,只是,现在还不能说。”
她身子还很虚弱,昨晚淋雨,半夜发高烧,没有休息好,天亮又跑来上学,脸上没有什么血色,气色很差,瘦瘦小小的,看起来特别的让人心疼。
许小玲叹口气,“好,我不问了,不过……你别再继续瘦下去了,再瘦下去,就不漂亮了。”
浅沫点头:“嗯,我知道了,以后我多吃点。”
“走吧,该上课了。”
许小玲有心想追问,可浅沫不肯说,她只能再想别的办法。
上课的时候,浅沫脑子里一直在琢磨一个问题,那天赫连澈的出现好像并不是突然。
她不由得多想,是不是……他一直在派人监视她?
这个想法让她抖了一下,如果真是这样,那她做的所有事,他岂不是全都知道?
浅沫吞了一下口水,她安慰自己,也可能是自己多想了,高高在上的冥帝大人,应该不至于那么闲那么无聊吧?
但这个念头冒出来,就像根刺一样,扎在她心里,让她很不舒服。
中午放学她还要去办事的,如果她周围真有人监视,那……怎么办?
上课的时候许小玲看了浅沫好几次,她都在走神,皱着眉好像被什么困扰着。
她不由又叹口气,要么就不来学校,来了只做一件事——走神。
放学后,许小玲要去吃饭,浅沫却拖着她先回了宿舍。
“小玲,你的裙子借我一套,还有……你以前不是买过一个假发吗,也借我。”
许小玲一脸狐疑:“你要干嘛?”
“拜托。”
浅沫从她的衣服里扒出了一套非常另类的裙装,带上棕红色发套,画了个浓妆,顺手又拿走她一顶薄纱帽子。
这么一打扮,不仔细看脸,根本就认不出来。
“下午回来还你,你去买饭帮我捎一份儿,有人问你,就说我月事来了不舒服,在宿舍躺着,给我带的。”
许小玲抓住她的手,关切道:“浅沫,你……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浅沫笑笑:“没有,我出去办件事,争取下午上课之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