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当丧龙钟响起的时候，很多人甚至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没有任何的思想准备，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让人完全不能接受。
    当慕灵儿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虽然有些意外，却并没有感觉震惊。
    她早就已经看出，皇上时日无多，但若是辅以上好的补药调养，或许还能够多撑一段日子，可是……这未免也太快了吧！
    ……
    此时，祁夜正沉着脸从房间走出来，俊朗的脸庞透着阴鸷和戾气，甚至隐隐有些失控。
    明明他昨日去看父皇的时候还气色尚可，御医也说过父皇的身体只要好好调养，并没有什么大碍，今日就突然驾崩了，让他如何能够承受？
    直到看到慕灵儿出现，他那冷冽的表情才渐渐融化，硬朗的棱角也浮现出一丝柔软。
    慕灵儿很少见他如此失控的样子，心下不由得浮现几分同情。
    她走到他的身边轻轻说道：“我陪你一起过去吧。”
    她眼底的关切和温暖仿佛给予了他力量，也让祁夜终于恢复了一些理智：“好，我们一起去，我相信这不是真的，父皇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他拉起慕灵儿的手，带着她一起走出宫殿门口。
    慕灵儿犹豫了一下，并没有忍心去反驳他。
    丧龙钟只有皇帝殡天的时候才会敲响，没有人会开这样的玩笑，但那可是他的至亲之人，突然传来这样的噩耗，她十分能够理解他现在的心情。
    也罢，反正他们马上就要过去了，而她心中也存了几分疑影，皇上的突然逝世，当真不是意外吗？
    ……
    当他们赶到的时候，整个养心殿已经是哭声一片。
    外面跪着一群御医，里面则是皇帝的众妃嫔以及诸位皇子公主。
    淑妃、柏妃以及宸妃早就已经到了，以祁灏、祁尊为首的皇子们则是站在床边，神色充满悲伤。
    都到了这种时候了，柏妃看到他们的时候竟还不忘嘲讽：“二皇子和二皇妃好大的架子啊，竟然还姗姗来迟，真是枉费皇上生前对你们的疼爱。”
    慕灵儿没有心情同她计较，她和祁夜一起快步走到床头，便看到皇上那已然僵硬的身体，双目紧闭，神色无比安详。
    这一下，就连想要自欺欺人也是没法做到了！
    皇上……他是真的驾崩了！
    慕灵儿不敢想象，此时祁夜究竟怀着怎样的心情？
    她看到他轻颤着伸出手去，轻轻的握住榻上之人的手，感受到那冰冷的温度之后，那双好看的眼眸之中蓄满了水光，却又隐忍倔强着不肯落下。
    她知道，他的心情一定非常难过！
    这世间，有什么比骨血亲情更让人刻骨铭心呢？
    自小他疾病缠身，可皇上却还是对他很好，同其他的皇子相比更给予了他很多的关爱，这样一份如山般巍峨沉重的父爱，他还没有来得及回报，竟这样就失去了。
    慕灵儿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她虽然做不了什么，却也应该给他一些安慰。
    ……
    同柏妃的刻薄比起来，祁尊倒是谦逊有礼的多。
    他走到他们面前，脸色写满沉痛，声音也带着悲痛至极的哽咽：“二皇兄，你终于来了！父皇生前最疼的人就是你，由你来为他入殓更衣，主持祭典，便再好不过。”
    祁夜还未发表什么意见，旁边便传来一道质疑之声：“这怎么可以！自古以来，只有储君才可以为先帝亲自入殓更衣，可先帝离去之前却并未立下储君，二皇子岂可越俎代庖？”
    慕灵儿皱眉看过去，她倒是没有想到，今日这么多人在场，她竟然会如此大胆。
    这个人，便是大皇妃刘婧婧！
    只见她脸上的表情满是焦灼和不甘，生怕二皇子会走上前去，成为众人公认的储君，到时候可就晚了。
    “婧儿，不得无礼！”祁灏连忙伸手拉了她一把，却根本无法制止刘婧婧的冲动。
    “我说这些，正是出于对父皇的敬重，希望他能够在九泉之下安息。若是真的做了什么不合规矩的事情，只怕会引起江山动荡，不利于朝纲啊。”
    ……
    以刘婧婧的身份，说这些话自然是不合礼数。
    但她既然已经说了，让那些有心之人听了，自然也不可能坐视不理。
    众人立即开始窃窃私语起来，自然都在议论关于储君之事。
    “大皇妃所言有理，入殓以及祭典之事的确应该由储君亲自操办，不然有失体统。”
    他们的目光从那几位成年的皇子身上略过，心中都在疑惑，皇上究竟是想要立谁为储君。
    “你们全都住口，父皇病重之际，便是让二皇兄处理政事，他把所有的事情都处理的井井有条，让人信服，二皇兄一定就是储君的不二人选，这一点毋庸置疑！”在这种关头，祁尊竟又主动站出来为他们说话。
    众人心中不由感慨，三皇子真的是一个好人啊！
    都是皇上的儿子，可他真正做到了不追名逐利，兄友弟恭，这的确是令人无比钦佩的。
    刘婧婧不禁气的咬牙切齿，这三皇子到底哪根筋不对，他先前不是一直都同想要争夺皇位、力压头筹吗？现在怎么反而还去拥护别人？
    她拼命的给一旁的祁灏使眼色，要他站出来说话。
    既然皇帝没有立储，那么就该由长子继承皇位，这么好的机会可不能白白的错过了。
    可祁灏却根本就没有看她，一直都保持沉默。
    他其实并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心中也对刘婧婧的这种行为感到失望不已。
    选妃大典之上，他对她一见钟情，成婚以来也对她细心呵护，他一直都以为她是一个单纯率真的女子，就算有点骄纵，却也不失善良，可现在他才发现自己错了。
    她对权力如此热衷，让欲望蒙蔽了心智，早就已经跟他背道而驰。
    如今父皇驾崩，他心中非常悲痛，可她却完全不顾他的感受如此自作主张，真的让他太失望了。
    刘婧婧显然没有发现祁灏对她的态度，还在费尽心机想要去破坏。
    只要大皇子能够继承皇位，那么她就是皇后，是这天朝最尊贵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