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他还想继续质问关于那个男人的问题，可是想了想也就罢了。
    她现在是他的妻子，以后他们就是在一起共白首的两个人，他还有什么可不满的？
    看到他原本冷冽的目光融了几分淡淡的温柔，慕灵儿整个人都觉得有些不自然起来。
    那个……不要这样看着她啊，她可是有夫君的人！
    如果是夜里的祁夜，她或许还要担心一下这个问题，可换做白天的祁夜，她觉得自己还是不应该想太多。
    祁夜会喜欢她？这是说破天她都不会相信的事情。
    最多也就是怕她出了事之后会连累到自己身上，所以才会对她进行一番警告，她有自知之明。
    ……
    时间已经很晚了，受伤之后她整个人元气大伤也觉得有些疲累，看他没有要走的意思，她便只能委婉做出提醒：“殿下该回去休息了，若是为了看我影响了自己的身体，我就承受不起了？”
    重点是，三更半夜、孤男寡女，留在这里不合适！
    “回去？”祁夜细细的品位这两个字，原本好转的心情顿时又变得十分不爽。
    偏偏慕灵儿还没有察觉，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点了点头：“是啊，要不我帮你把暗卫喊来，让人他们送你回房间？”
    她还十分好心为他考虑，他行动不便，一个人怕是不好回去。
    再说了，他这身体可是金贵的很！这黑灯瞎火的，万一在路上磕着碰着可不得了。
    “你……”祁夜握了握拳头，再一次忍下即将爆发的怒火，“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慕灵儿眨了眨眼睛，一脸茫然：“我没忘啊，我叫慕小灵，爹爹是当朝大将军，家中还有三个哥哥。”
    恩，这就是她凡界的身份，应该没什么需要补充的了。
    祁夜：“……”
    这一刻，他心中涌起一个念头，就是恨不得一把掐死这个女人。
    慕灵儿看着他眼底隐忍的杀气，有些无辜的缩了缩脖子。
    哪怕再怎么生气，可是想到她昏迷了一天一夜，才刚刚醒来，身体虚弱，身上还带着伤，他也不能在这种时候跟她算账。
    目光深深地盯着她看了半晌，终于，他开口说道：“无尘。”
    “殿下有何吩咐？”门口立即响起一个冷冽的声音。
    “送我回房间！”
    “……是！”
    祁夜离开的时候，又看了慕灵儿一眼，发现她只是垂着眼眸并没有看他的意思，心中更是堵着一口气，这像是一个妻子应该有的样子吗？
    从她嫁进碧霄殿之后，她所做的哪一件事是像样的？
    她倒是没有改变，变的人是他！
    竟然能从一开始的嫌恶到后来的在意，简直是莫名其妙！
    看到他终于离开，身影消失在了门口，慕灵儿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他离开之后，她的心绪再也无法控制的表露出来，眼神里满是落寞和哀伤。
    ……
    如果此时是白天，大概就可以看到无尘暗卫的脸上古怪如同便秘的脸色。
    他可不可以选择性耳聋，当做什么都没有听见啊！
    他们殿下头一次主动有想要留下来的意思，却被娘娘赶了出来，而他原本不打算现身的，却被那几个没义气的兄弟联手踹了出来。
    房门打开之后，隔着面具就可以感受到殿下脸上透出的寒冷，无尘连忙整理好自己的心态走上前去。
    “殿下，我们走吧！”
    屋顶之上，其他几个黑衣暗卫正围在一起窃窃私语。
    无风：“你们说，现在这是个什么情况？殿下真的被娘娘嫌弃了吗？”
    无月：“好一出人间惨剧，如此看来，殿下竟是在单相思，说不定还会被绿……”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另外一个人捂住了嘴。
    无归面无表情的说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妄议殿下，是不是嫌活的不耐烦了？”
    无风无月鄙视之，方才把无尘踹出去的时候，明明他的力道最狠，现在装什么装！
    ……
    明明回去并不怎么远，可无尘第一次觉得这段路途是如此的漫长，他整个人几乎已经在风中凌乱。
    如此比较，他甚至有些怀念先前夜间出现的那个殿下，好歹算是温柔可亲，现在简直太可怕了。
    “你出去吧！”祁夜冷冷的说道。
    这简直就是天地间最美的话，无尘如临大赦，立即告退遁走。
    回去之后再好好收拾那三个没义气的兄弟，先打个两天两夜再说。
    待到只剩下祁夜一个人的时候，整个房间的气氛也骤然沉寂了几分。
    这是他第一次在夜晚出现，能够如此思维清晰的主宰着自己的意识，而不是像之前那样处于沉睡之中。
    一开始他也觉得有些异样，先前他所怀疑的另外一个人格，竟然没有出现！
    他是以后永远都不会出现了，还是只是暂时现象？
    如果可以，他自然不会愿意让别人主宰他的身体，就算那个人很可能也是他的一部分。
    或许只要意志足够强大，他便能够控制这一切，就比如现在……
    他把手轻轻放在木椅的扶手之上，手臂借力，然后一点一点的站起身来。
    这个动作虽然缓慢，却带着无比坚定的意志力。
    最后，他终于完全站起来的时候，额头已经沁上了几分细密的汗珠，似乎经历了一个无比漫长的过程。
    紧接着，他又用意识操控着自己的腿，努力的往前挪动一步……
    身体微微颤抖着，几乎就要支撑不住，但他还是咬着牙坚持下来。
    若一辈子都只能做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废物，那他还拿什么去争，这些年他在时而病重时而清醒之下所布局的一切，也没有了大展宏图的时机。
    还有那个女人……不管她心中的那个人究竟是谁，只要她嫁给了他，那就是他的妻子。
    若是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了，他还算什么男人？
    一步、两步、三步……
    床边到门口的距离一目了然，可对他来说却似乎无比的漫长。
    可他却把这看作是一个终点，而且还是人生的终点，只要能够跨过去，他就赢了！
    第一次，他凭着自己的力量走到了门口，手轻抚着门框，心中有了一种胜利的满足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