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夙非离第一次从这个女人的脸上看到恐惧的神色。
    原来，也会有让她感到害怕的事情么？
    将那团鲜血淋漓的“秽物”随意的往地上一扔，他走上前去，用那只沾满血的手托起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看着自己。
    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慕灵儿的胃里不断地翻腾着，现在她是想吐又吐不出来了，不然她恨不得直接吐在他的手上，让他赶紧把这只脏手拿开。
    她一双美目瞪着他，终于怒斥出声：“你根本就是一个残忍没有人性的魔鬼！”
    再怎么说，慕月儿也是她这个身体同父异母的亲姐姐，不管她曾经对自己做了什么，她都从未想过让她在这种凄惨的情况之下死去。
    方才她眼睁睁的看着她在自己面前，被人残忍的挖掉了心脏。
    她的尸体还躺在地上，浑身是血，死不瞑目，这种情形简直不是一个“惨”字能形容的。
    “本君帮你结果了你的仇人，你非但不感谢，竟然还敢指责本君？”原本放在她下颚的大手移到她的脖子上，力道猛然收紧。
    该死，从来都没有人敢这样对他，这个女人当真是又一次突破了他的底线。
    慕灵儿顿时被他掐的喘不过气来，但是她的目光却充满了倔强和不屈。
    “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只要她死了，他就再也没有办法可以威胁到凤莲夜了。
    夙非离被她刺激，一时气昏了头：“很好，本君就如你所愿！”
    慕灵儿此时已经脸色青紫，出气多于进气了，她以为，自己一定会死在这里，也根本放弃了挣扎。
    在这种绝对悬殊的力量之前，她的挣扎也没有什么意义。
    直到眼前一阵白光闪现，让他心中蓦然提高警惕。
    他终于放开了慕灵儿闪身到一边，才不至于被那剑芒所伤。
    含光剑！
    他竟然都没有注意到，在炎焰之谷将她带走的时候，含光剑不知什么时候进入她的身体之中，跟着他们一起回来。
    这剑已然成为有思想的器灵，它的任务便是在慕灵儿有危险的时候出现保护。
    就算它是神器，又怎么可能同法力强大的魔君抗衡？他想要杀这个女人，任何人都阻止不了。
    慕灵儿趴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拼命的咳嗽着，她到现在还可以深切感受到那死亡的窒息，如果不是含光剑突然出现救了她一命，她现在肯定已经被他掐断了气。
    夙非离冷眼看着她，突然又改变了主意：“本君若是现在杀了你，那带给他的仅仅只是一时的痛苦。本君要让凤莲夜亲眼看着自己的女人是怎样受尽折磨，让他跪在地上对本君求饶，对碧灵的死忏悔，不然难消本君的心头只恨。”
    慕灵儿只被那两个字吸引了注意力——碧灵。
    她记得先前凝霜跟她提过，碧灵便是妖界和魔界夙仇的起源。
    她还说碧灵死的极为凄惨，魂飞魄散，尸骨无存。
    她本以为碧灵是被魔界之人害死，所以他们提起魔界才会那般痛恨。
    可是现在，她看的出夙非离眼底的痛苦和隐忍，她可以明显的感觉到，他非常爱慕那个叫做碧灵的女子。既然如此，那他又怎么可能会害死自己的心爱之人呢？
    碧灵啊碧灵，你究竟是怎样一个女子，如何能够做到让两界帝君为你痴迷。
    她虽然已经死了一千多年，可是凤莲夜的心里一直都有她的存在，就连魔君也为她如此疯狂。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究竟有什么恩怨纠葛，但是有一点我可以告诉你，夜他绝对不可能做出伤害碧灵的事情，他跟你一样，也为碧灵的死而痛心难过。”
    如果夙非离对他的恨意起源于碧灵，那就太没有必要了。
    她还天真的认为，自己这么说便能打消他心中的怨恨。
    但是当她看到他的眼神，心中猛然一跳，他此时的样子着实太过可怕。
    “你给我住口！若不是因为他，碧灵怎会舍我而去，最后落得魂飞魄散的下场？本君定然会让凤莲夜永生痛苦，为碧灵的死付出代价。”
    慕灵儿大概明白了，他分明就是求而不得，他对凤莲夜的恨，说白了就是起源于嫉妒。
    “我真是没想到，堂堂魔君竟然是这样一个输不起的人，碧灵她被你爱上，也是她的悲哀，像你这样的人根本就不懂什么叫做爱。”
    这句话对夙非离而言，才是最大的羞辱吧！
    他那么深爱着碧灵，可以为她做任何的事情，结果现在却换来这样的指责，他如何能够忍受？
    “你说什么？”他磁性沙哑的嗓音已然变成了愤怒的咆哮。
    那带着仇恨嗜血的目光，仿佛下一秒就把她撕成碎片。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就算他真的要杀了她，她还是要说。
    她鼓起勇气，抬头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你若是真的爱她，就不会去伤害她的心爱之人。如果她还活着，她会愿意看到现在的结果吗？真正的爱情，是要无私的为对方着想，是包容和理解，可是你却只是打着为碧灵报仇的旗号，满足你自己的私心罢了。”
    她的这一席话，犹如一记耳光，狠狠地打在夙非离的脸上，也将他心底那些不堪的想法全都浮出水面。
    不，不是这样的！
    他可以负尽天下人，可是对碧灵，他确是付出了自己的全部真心。
    他不能容忍任何人污蔑他对碧灵的感情，尤其这个女人还是凤莲夜的新欢，就是她……取代了碧灵的地位，现在还有脸在这里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
    他俊美的脸庞浮现出一丝阴冷的笑容，伸手掐着她的脖子将她抵在墙角。
    “你这番话倒是提醒了我，若是碧灵活着，知道凤莲夜背叛了她，又娶了别的女人，那她才会真正的死不瞑目。其实真正的罪魁祸首，是你！”
    什么叫做自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慕灵儿心中算是有了深刻的体会。
    跟这种没有人性的人讲什么道理？讲来讲去，反而还把自己给赔了进去。
    陷入昏迷之前的最后印象，便是他脸颊右侧那代表着帝君身份的曼陀罗花图腾，那般妖魅无比，仿佛是暴风雨来临的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