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4章
滴滴答答的脚步声从后方走来,“别转头,幻术只需要一定的施加条件,或是法阵,或是强大的精神力,眼睛或许是最合适的媒介。”
“你不应该犹豫,直接杀死我或许是最好的选择,”冰澜伸手扯掉琳手臂上的软管。
“哦,希望你能为这个无聊的时光划上一个完美的句话,”露琪丝抬手握住了剑刃。
“如你所愿,”冰澜低声说。
风声呼啸而出,露琪丝面前冰雪袭来,她仓惶间抬手抵挡,那个被鲜红血液注满的冰棱猛的爆裂,冰屑四溅间,阳光缓缓洒落,一个圆形的空洞出现在顶部,露琪丝看着容器上的剑,里面并无任何血液,她仰起头望着外面,双腿一曲,跃出地室,雪白色的独角兽从庭院里飞出,接住了她,又一瞬间上升到了足够俯瞰整个城市的高度。
金色光翼在高空掠下,正快速朝前飞出,她抬起法杖,低声念诵。
“布凯尔的弓矢,穿透离散之风与云,穿透我所注目之标。”
金色长弓在虚空中浮出,露琪丝抬手握住,弯弓远射,仿佛一道金光从弓弦中飞出,在途中凝聚出实体箭矢,吸收了无数光芒,笔直的击穿了浮动的光之翼,蓝色的身影从天空跌落而下,她跨下独角兽洁翼一震,朝那个目标飞去。
萧瑟的荒原中却突然跃出一头笨笨龙,肥大的头颅随着身体晃动,它凌空一跃,犹如传说中圣龙掠起,接住了下落的女人,又稳稳落地。
冰澜有些诧异的看着龙背上的少年,皮皮俨然古老史诗中的英雄,一手握着佩剑,一手拉着缰绳,目视前方语气平静的说,
“还好吧。”
冰澜淡淡笑了下,“如果你换一头坐骑大概就挺好的。”
皮皮愣了一秒,笨笨龙如倾倒的货车便前侧歪在长满枯草的草沟里,皮皮眼前一黑,泥土的香气已经沐浴在鼻尖,脸颊上是火辣的刺痛。
“狼狈的逃难者。”
露琪丝在高空俯视着水沟里的三人,金色光翼在背后凝聚。
皮皮从地上跳起来,顾不上身体如骨头散架般的痛苦,抓起佩剑,防御着露琪丝。
“计划已经快开始了,我要快一些了,要不然那个老太婆又要啰嗦了。”露琪丝淡淡的微笑。
独角兽双翼一震,整个俯冲而下,皮皮的佩剑甚至来不及抬起,就被双蹄给蹿翻在地,露琪丝从独角兽背上伸出手,去抓冰澜身旁的琳,呼啸而出的剑气让她收回了手,独角兽重新掠回天空。
她望着远方,漆黑的战马在荒凉的乡路上急速奔来,黑色单肩披风在迎风飞舞,骑士握着宽刃长剑不停催动战马,红色战甲如燃烧的火焰点燃了灰色的大地。
“红之近卫团……”露琪丝念出了骑士的技术。
鲁尔将战马勒停,仰头看着她,“叛国者,露琪丝—梅尔格林。”
“我是露琪丝,但我讨厌你称呼我那个姓氏,”露琪丝说。
“无所谓了,你的家族爵位被降,封地也被收回了大半,如今已不再是所谓的格尔梅林,”鲁尔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一年前,这个姓氏还让我恐惧。”
“那样很好,远远比其他叛国者的下场要好,这对于那个家族来说恐怕是比死更难以接受的事,”露琪丝说。
“你讨厌那个家族?”
“当然。”
露琪丝语气没有一丝犹豫,也没有一丝怜悯,她当然讨厌那个腐朽的家族。
“家族并不不朽,可他们却只是贪图享乐,我母亲死后,我对于那个家族而言,只是一个精美的玩偶,可以随时送给其他人的玩偶,他们的丑陋与肮脏远远比我所审判的人罪恶的多,我那位慈眉善目的父亲大人是可恋童癖,我要庆幸,他更喜欢**,我大哥则喜欢虐待那些外省的女孩,他常常会在贵族花园里寻觅那些猎物,被他盯上的,多数都被埋在后院的花园里,如今那里繁花依旧盛开。”
“看起来真的要感谢一下团长大人了,”鲁尔还记得接凌羽出狱的那个雪天,他们一起去帝国魔法学院里时,那个冬日却衣衫单薄的女孩,如果没有团长和凌羽,如今她或许也死在了那场宴会上。
“神自诩知晓万物,却依旧无法裁定罪恶,圣教审判所之所以没落,不仅仅是因为皇权的扩大,也是因为神的无能,我所侍奉的神,却愚蠢到什么也看不见,所以也才需要律法,但律法依旧不完善,他只能制裁罪恶,却无法毁灭恶意,所以我们需要信仰,信仰善的力量,但我们需要的不是对世事漠然的神,而是会回应善者的祈祷,惩处恶者的罪孽。”露琪丝低声说,“这就是新世界的神,这就是终结黑夜之黎明。”
“黎明……”鲁尔振动长剑,“其实我也蛮期待你所谓的新世界,但只可惜旧世界有太多值得留恋的东西,他们注定无法被新世界所接纳,我不想看到它们毁灭的那一幕。”
“你说那个女孩……”露琪丝望了眼琳,“她的死,我很遗憾,但我们每个人都身为神的仆人,都需要敢于牺牲与奉献,这是神所怜爱的我们的美德,且新世界的神不会忽视,愿来世,她能收获所有的美好,”露琪丝语气肯定,“这是她所应得的。”
“并非如此,”鲁尔振动佩剑,“我所说的是欲望,是权力、财富、地位,你们都品尝过了,可我还没有。”
“贪婪者……”露琪丝说。
“并不是贪婪,这就是欲望,”鲁尔仰视露琪丝,“若你厌恶我所说的东西,那你为何穿戴华丽的铠甲,画着美丽的妆容,连发饰都抵得上我几个月的薪水,吃腻了山珍海味的人跟我这种整日焦面包果脯的人说那些佳肴美馔不健康,你觉得我会信吗?”
“所以你就要与我为敌?”
“你追求你的新世界,我追求我的权贵,二者本身并不矛盾,只是身份和境遇不同,只可惜这个女孩并不能死,”鲁尔耸耸肩,“当然,既然我们本身并无矛盾,那么胜负也就没区别了,你赢了,你创造你的新世界,我如果侥幸存活,我也会安心享受,如果我赢了,那么我将会继续追求我所追求的。”
“真是一个有趣的人,”露琪丝笑了起来。“但恐怕你既无法追求你的权贵,也无法见到新世界的降临,你的阴暗已经深入骨髓,唯有死亡可以净化!”
“你那扭曲的信念也早已经深入骨髓,”鲁尔低声说,“但是帝国会给予任何人改过自新的机会,前提是他们不曾反抗。”
“能宽恕我的唯有神,帝国只是一滩肮脏的污秽。”
露琪丝高举法杖,金光在天空汇聚,明明是圣洁的光辉,却仿佛要酝酿灭世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