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五。插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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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蕙娘和陈子烨没什么说的,所以就不断和陆城传音。
“你看你看,这个舞姬的衣服好暴露阿?你五哥真过分,这让我们女妖看见很生气的好吗?”
“垃圾酒水,嘴里淡出个鸟。”
“你快看!猪族的左首第一人,阿不,左首第一猪,真的长得好像猪阿。”
“唉,这大殿,繁华阿。”
“你看你五哥,坐没坐样,卖弄风骚。”
傅蕙娘自说自话高兴了半天,不一会儿就抿嘴笑了,陈子烨岂有不知她是在传音,但传音的对象又不知是谁。因为陆城始终是面无表情的样子。
又过了一会儿,陆城重重地一置筷,旁边的人还吓了一跳。
“聒噪!”
蕙娘更是强忍身体颤抖,陈子烨则目露寒意,心下了然。
这会儿是一堆娇美女子来奉酒,到了猪族那高胖男子身前,那高胖男子心神不属,竟触到了那婢女的手。又忙呼:“得罪了,得罪了。”
那副流于情欲的模样,傅蕙娘简直遏制不住自己狠皱的眉头,却听陆臻道:“张爱卿若是喜欢,便赐予张爱卿了。”
那名猪族使节连忙谢恩,那女子眼泪在眼眶之中打转,却不敢流泪,亦不敢摇头,并没有谢恩。那种眼神……
“你五哥和这女子有首尾?”看起来不像那么清白。
陆城的回复很平静:“水都的女子都以被五哥宠幸为荣。这女子,大约是被幸过的吧。”
好一个大约,连自己宠幸过的人都能随手赠予那么不堪的人。
傅蕙娘狠狠瞪了陆臻一眼。
心下想:这人都不如申不古。不,也不是,谁知道申不古有没有做过这样的事,只不过她不知道而已。
陆城显然也在时刻关注她,就问道:“你疯了吗,至于吗,这么不高兴。你老是这样和五哥作对,我怕我到时救不了你。”
傅蕙娘非常生气!当即重一拍案。好好个孩子就这么教坏了!
这一拍案,众人均自侧目,她无法之下只好用筷子敲击酒杯做遮掩。心里却道:妈了个巴子的。
酒杯在她的敲奏下流泻出清透的乐曲声,舞姬便随着这声音跳起舞来。
她一边传音给陆城说:“假如不情不愿的人是你呢?除了出身好,你还有什么地方比别人高贵?”
陆城想了半天,回了一句:“妇人之仁。我若是她,一开始就不会沦入这种境地。”
“死鸭子嘴硬说得轻巧,这世间有能力有勇气敢去违逆比自己权势高强的人,有多少?”
“所以这些人才不值得怜悯。”
“所以这些人才更值得怜悯!”
比英雄更可怜的,正是那些忙碌一生,如蝼蚁般活着的凡人阿。
陆城不再说话,一曲终了陆臻击掌。“傅卿的曲子不错。”
根据在场人士击掌的情形,也瞧得出哪些人是他的狗腿了。猪族那一名,就击掌不迭。不一会儿止了掌声还将手中的灵果剥了递与那美人。
“您说笑了,我不过是凑趣而已。要是您乐意,我还想凑更大的趣儿呢。”
陆臻执盏笑道:“那你不防说说看阿。”
傅蕙娘扬起下颌看向猪族使者。“想和阁下较量较量,彩头么。方才您得着那姑娘,怎么样?”傅蕙娘起身对陆臻一揖。
“张爱卿,意下如何阿?”
这么多人,他当然不好意思拒绝。不过还是阴着脸道:“不知傅执事”这使节重重咬在执事二字上。“要这美人来何用?”
“美人,人人倾慕。狐族多情,我亦在内。”狐族多情,猪族贪欲。有些性格,即便是得道成仙,也是无法改变的。
傅蕙娘不拔佩剑,猪族使节更怒。
“尔敢轻我?”
还真不是,这佩剑自她渡劫后,就配不上她了,拎出来怕是丢人现眼。
“我这佩剑抽出来怕你更生气而已。”
猪族长老只道:“不须多言!”
这位猪族长老也是仙级人物,她当然不是有十成的把握去战胜对方。大不了就输,赌了输赢对半开,不赌就是输。
她一拳打在猪族使节的腹部上,又转身踢人后脑,这猪族长老似是皮糙肉厚,竟一声不吭。
此人只可以招搏,不能硬拼,下了论断后的蕙娘,时刻伺机,终于在一个时候化指为剑,点在了猪族长老的脖颈上。
那猪族长老惨然道:“是我输了,愿……”
猪族长老将一杯酒递与那美人,诚挚道:“虽你我未有共枕之恩,但我已将你看做了枕边人。这杯酒就当全了我们之间的情分缘分。”
突然间那女子叩首向蕙娘:“仙子,我不愿随你去。”
有诧异,有探究,她只是站着淡看面前跪着的女子:“为何?我可以给你自由。”
“人心可贵。”虽只有四个字,但傅蕙娘还是明了了。
从前这女子痴痴恋慕陆臻的模样,恋慕陆臻的权势。曾经得宠过,也曾经幻想过。
而今正是心上人将她赠予了别人,那一刻她才知道,从前的一切是多么虚幻。何况,这猪族长老为人淳厚,待她又不像是对待奴婢一般。似她这等残花败柳,这已经是能想到的,最好的归宿。
可那真是真情吗?未必见得吧,只不过是一点点微小的好处而已。
像是看透了她的所想,傅蕙娘终于移步离开。
“好。”陆臻于上首笑说:“我妖界人才济济,人界想要咱们低头退让,怕是不能了。”
陆臻开始说正事了!
“大明宫华贵无匹,在孤眼中却不禘于牢笼!鬼祟出,鬼祟入。无盐之海的滋味儿,孤比你们,心里还不好受。”
这声音像是掷地有声,大殿早在他出言的时候沉静下来。
“我们妖界被人界赶到大山、大海的深处,已经有十万年之久了。凭什么?而今孤,绝不肯容人界再踩在妖界头上。”陆臻将手中的盏子掷在地上。
厉声说道:“从今日起,妖界再屈居此地,孤!永不宴饮!”
说话间陆臻用自己的宝剑斫去了酒案的一角,大厅上不少人受此气氛,均推翻了面前的酒案杯盏。高呼万岁。
而她置身其中,却感觉到了彻骨的冰寒。
众之所向,她能说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