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了什么？停下！快让她停下！！”胡为双眼泛红，额上青筋浮现，整个人处于极致的紧绷之中。
    沉舟起身，一把抱了小姑娘回到位上坐下。
    沉月几乎是下意识抬手抱住了他的脖子，以一种脆弱又依赖的姿态伏在他的颈窝里。刚刚那一涌而上的感情实在太过浓烈，她知道那不是自己的，但瞬间接受的情感太多，尤其其中还夹杂着那样强烈的爱与恨，仍是让她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额上已汗湿，混杂的记忆在脑中越积越多。
    “哥哥……”
    沉舟握住她的发，轻声安抚：“控制它，你才是主人。”
    她不会……她要怎么做才能切断这些记忆和情感？
    胡为用力晃了晃脑袋，目色转狠，周身的信息素也渐渐呈现出攻击性。他拿出随身武器，毫不犹豫地冲着兄妹两人所在的方向攻去。
    眼看就要逼至眼前，沉舟左手起刀，抗下了胡为的一击。晶石碰上金属，刺耳的撞击声中，火花蹦现。
    可这样紧绷的局面却没影响到另外两人，晏齐和梁疏月凑在一起，一面看着屋子里僵持的叁人，一面低声叨咕着什么，前者甚至双手比划着面露兴奋。
    霍宁只觉得疯狂，再看引起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居然还在用一种柔弱无辜的模样伏在沉舟怀里！
    霍宁想起了当初发生在萨科城的事。
    当时……也是这个看起来娇弱的小姑娘轻而易举就摧毁了十几个omega，亏她曾经还想过有机会要和她多聊聊。如今想来，只剩讽刺，她连自己的亲哥哥都要染指，又怎么会真的单纯到一无所知？
    “哥哥……”
    沉舟落在她发上的手往下，一手将她抱在怀里，一手执刀，将趋于失控的胡为阻拦在一步之外。
    沉月能感觉到身后愈发混乱的信息素以及兵器往来间撩起的阵阵冷风，幸而此刻那些潮水一般涌来的记忆和情感已经到了最后。
    她不能犹豫。
    哥哥给了她屏障，她又怎么能让他再因为她的优柔寡断而受伤？何况这个人，也不值得她同情。
    沉月抱紧了哥哥，深呼吸，凝神静气，尝试控制自己的精神力。
    看见了胡为的所有记忆，她当然知道要怎么才能让他崩溃。
    胡为手里的兵器落了地，整个人也因此被沉舟的一刀给击退摔地，控制不住地呕出一口血。
    可即便如此，胡为还是撑着从地上爬起，脸色苍白地向着他们走去。
    “你看见了什么？你又做了什么？！”
    沉舟扬刀，刀尖变成了冰冷的枪管：“不杀你，真以为我不敢？”
    胡为却不管，犹如困兽地继续向前。
    霍宁终于按捺不住：“够了！诸位究竟还要不要商议？”
    梁疏月拊掌附和：“说得对，胡先生今天代表的可是希里杰克的当家人，难道还要和我们一个小姑娘过不去吗？还是正事为先，安排好后续任务才是。照如今的情况，伊……尼弥西斯不日就能正常启航，胡先生还要尽快通知我们能够降落的坐标，以及到了地方后接应人选……”
    “你究竟看见了什么？！”胡为吼道。
    沉月顿了顿，吐出一个名字：“胡英。”
    胡为本就苍白的脸色刹那间变得颓唐而疯狂。
    可这还不够，沉月继续道：“胡英说她很疼，很痛苦，哥哥你为什么不去救她？她每天每天都在盼望着哥哥的出现，可是直到死，她都没能见到哥哥。她发了那么多消息，哥哥为什么不去找她？”
    沉月从哥哥怀里转身，看着僵硬在几步之外的男人软声道：“为什么不来找我啊，哥哥？”
    她能看见的只有胡为的记忆，这些也不过是他在自我折磨的时候臆想出的画面，但凡他能够冷静一点，就能轻而易举窥破她拙劣的技巧。可偏偏，此时的他已经全然失去了理智。
    “英子……”胡为朝她伸出了手，满目懊悔。
    可不等胡为靠近，沉舟便抱着她起身向外走：“他冷静了再谈。”
    经过霍宁时又道：“约束好你的人。”
    霍宁简直难以置信。
    梁疏月却笑：“要不要你们流浪者成员之间先开个会理理清楚？”
    而晏齐的思绪早已飘去了其他，拉着梁疏月道：“你怎么想起来用沉舟刺激沉月的啊？不过我觉得沉月要先想办法隔绝那些……”
    “闭嘴，回去再说！”
    很快，房间里边只剩下愤怒的霍宁，以及还呆呆站在原处的胡为。
    霍宁咬了咬牙，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胡为不是她的敌人，从来都不是，她不该迁怒。可沉舟他又凭什么和她说那样的话？怎么，还怕胡为以后会去骚扰沉月不成？就算会，那难道不是沉月自找的？
    “哥哥会觉得刚刚的我很卑鄙吗？”
    回去房间的路上，沉月忽而问道。
    “我都已经利用他的记忆伤害他了，还继续利用他对妹妹的感情……”
    “是不是我用了太多的抑制剂，让我麻木到已经没了同理心，变得冷血？”
    沉舟反问：“你想同情他？”
    沉月不知道，或者说她很矛盾。
    “我看见了，胡英很可怜，她本来不会出事的，是帝国军认错了人，让她被当成矿工带去了矿区，后面……”沉月没有说完，“可是胡为做的那些事我也都看见了，撇开他在伊利亚斯做的那些，他也伤害了很多无辜的人，我……我不想同情他，甚至还想他付出代价。”
    “这样就好。怜惜胡英，唾弃胡为，这并非是不能同时存在的矛盾。”
    “哥哥，我还藏了几支抑制剂……”沉月忍不住低头亲吻他脖子上的伤口，那是她昨晚刚咬的，“现在我有点儿想用。”
    沉舟停下了脚步。
    他的房间还有几步就能到。
    他低头打量怀里的小姑娘，眼尾已经沁了红，神色还有种矛盾的邪气，一面是疯狂，一面是挣扎。
    “跟着我，梳理你自己的识海。如果不能……”
    如果做不到不受那些记忆和情感的影响，便就让自己的精神力更加强大，强大到没有任何人的情绪能干扰。
    可沉舟还没说完，小姑娘的唇就堵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