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听惨叫
“三郎主!您的手流血了!”
“三郎主!您的嘴流血了!”
“三郎主……”
舍门一打开,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方才的惨叫之声,当真不是杨兼发出来的,那凄惨的叫声正是宇文家的三郎主宇文会的嗓音。
仆役们大吃一惊,眼珠子恨不能从眼眶中弹出来,一拥而上,又惊又颤的簇拥着宇文会嘘寒问暖。
宇文会脸色涨红,大喊一声:“都别吵吵!”
他这辈子还从未如此窝囊过,如今却在杨兼这条阴沟儿里翻了船,宇文会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那怒火仿佛要发酵一般,囤积在胸腔之中,愈发的膨胀起来。
宇文会眼眸微微一动,方才被杨兼偷袭得逞,不过是因着自己无有防备,那杨兼生着一副高挑的姿容,哪里有自己长得壮实?宇文会想到这里,趁着杨兼不注意,向前一扑,便要去抢杨兼手中的书契。
杨广虽是个小包子的模样,不过他的心窍比旁人都多了一处,尤其杨广是识得宇文会的,宇文会此人从不吃亏,养的是飞扬跋扈专横无比,怎么可能如此善罢甘休,他眼看着宇文会眸光微动,立刻便提醒杨兼。
“父父……”
小包子奶声奶气的嗓音被“嘭——”的一声巨响瞬间掩盖。
只见杨兼仿佛生了后眼一般,在宇文会扑来偷袭的刹那,回身膝盖一曲,小腿用力,猛地蹬出去,宇文会没有扑倒杨兼,反而被一脚踹在地上,人仰马翻,四仰八叉!
“嗬——”宇文会大喊着,撞在二楼的栏杆上,栏杆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脆响,木屑砸的横飞出去,直飞溅到酒楼一层,引得一层的食客连连向上查看情况。
宇文会狼狈的跌在地上,宇文家的仆役一个个怔愣在原地,目瞪口呆。方才他们还在狐疑,大将军是怎么在一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世子手上吃了这么大的亏,眼下便得到了答案。
倘或不是亲眼所见,倘或不是亲耳所闻,仆役们压根儿不会相信,那看起来花花公子一般,身子高挑,仪态出众,完全无有甚么威胁力的隋国公世子,竟能一脚踹翻堂堂骠骑大将军!
“三……三……郎主……”
“将军……将军您没事儿罢!”
“还不快扶我起来!”宇文会丢人丢大了,被仆役们七手八脚的扶起来,感觉自己的腰眼儿钻心疼痛,险些便要给踹废了去。
杨兼反而一副施施然的模样,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对宇文会露出“狰狞”的笑容,说:“大将军,可别忘了烤鸭炉,明日交工。”
说罢,都不再多看宇文护一眼,仿佛宇文会便是他的手下败将,根本不足一顾,带着小包子、杨瓒、玉米等等仆役离开了。
“三郎主……”
“三郎主您没事儿罢?”
“要不要……要不要叫宫中的小医来看看?”
北周时期的小医隶属于六府之中的天官,小医一职是专门为皇上看诊的太医,仆役们还没缓过神儿来,七嘴八舌的关心着宇文会。
宇文会脸色通红,愤恨的甩开那些仆役,说:“看甚么看!?还不够丢人啊,非要嚷嚷的遍京兆家家户户都知晓!?”
“奴该死!奴该死!”仆役们赶紧认罪,为了避免被宇文会牵连责怪,那些仆役又开始支招,说:“三郎主,这隋国公府着实太猖狂了些!奴倒是有一个主意,能帮三郎主您出这口恶气!”
宇文会这会子还觉得自己手臂生疼,低头盯着自己食指尖已经干涸的血迹,狠狠的系上腰带,说:“说来听听。”
“是是,”仆役奸笑了一声:“说起来,这隋国公世子不是要打造一个鸭馔的炉子么?要的还挺急……反正他一个世子,知道甚么炉子不炉子的?三郎主不妨让匠人打造炉子的时候,故意出现一些小小的纰漏,反正隋国公世子定然看不出甚么端倪。”
“再者说了,”仆役一脸不屑的评头论足:“一个国公的世子,突然捣腾甚么鸭馔的炉子,中意上庖厨间的顽意儿,难道便没人觉得奇怪吗?这其中一定有古怪!”
宇文会一听,在烤鸭炉上下手,这法子听起来虽有些子幼稚,但若能大仇得报,也是值得……
宇文会想到这里,猛地抬头,说:“好,便按你说的……”办!
宇文会的话还未说完,最后一个字儿仿佛是鱼刺,突然如鲠在喉,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震惊的瞪大眼睛,见鬼一般瞪着楼梯拐角之处,还打上了磕巴:“你……你怎么又、又回来了!?”
宇文会口中的“你”,可不就是他们正在算计的杨兼么?
杨兼施施然抱臂倚靠着二楼的栏杆,他身材修长高挑,四指宽的腰带束缚着精瘦的腰身,整个人看起来风流且挺拔,尤其是似笑非笑之时,便京兆再找不出如此姿仪,如此容貌之人。
杨兼的笑容却令宇文会狠狠打了一个斗,不寒而栗,自己与仆役的话,岂不是全都被杨兼听去了?
杨兼慢吞吞走过来,他的步履有些温吞,带着一股子说不出来的慵懒气息,走过来两步,又靠在栏杆上,侧头凝视着宇文会,声音也懒洋洋的,说:“我是来好心告诫骠骑大将军,倘或你连炉子都做不好,可别怪我将书契誊抄万分,发传单一般发给京兆百姓人手一张,到那时骠骑大将军的国民度可就高了,我倒要看看,骠骑大将军要脸不要。”
“你……”宇文会瞪着眼睛,他身材高大,面容硬朗,常年习武,又是武将,一瞪眼睛颇有威严。
而宇文会这般的威严,对上了杨兼似笑非笑的面容,深吸了好几口气,最终反而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说:“知道了。”
杨兼拍了拍宇文会的肩头,分明是在冷笑,说:“乖巧起来,也是挺招人疼的。”
宇文会听他调侃自己,却不敢再说话。
杨兼第二次转身离开酒楼,临走之时,突然回首,不过目光没有落在宇文会的身上,反而落在他身后的仆役身上。
杨兼眯起眼目,声音淡淡的说:“险些忘了,我乃堂堂隋国公世子,突然喜欢甚么不行?今日我喜理膳,造个炉子,明日我喜惨叫,便拧掉你的脑袋,有甚么古怪之处么?”
仆役吓得颤抖不止,方才他在背后议论杨兼突然捣腾庖厨之具,没想到也被杨兼听了去。不知怎的,仆役膝盖发软,没有支撑住,咕咚直接跪在了地上,颤巍巍的看着杨兼。
杨兼的笑容慢慢扩大,说:“本世子喜欢做甚么,需要你这个舔狗发表意见?”
“不、不……”仆役讷讷的说:“不……不需要不需要!奴知错了,奴该死,请世子饶命、饶命……”
杨兼不再停留,迈开大步往外走去,摆摆手,头也不回的说:“大将军别忘了明日之约,兼扫榻相迎,可期待的紧呢。”
杨兼走出酒楼,小包子和杨瓒等人都在外面等着,眼看着他全须全影的出现,杨瓒第一个迎上去,连忙说:“大、大兄!你没事儿罢?”
杨瓒也不知为何,总觉得大兄有些不同寻常,说起来,大兄会做如此美味儿的饼食,已经着实不同寻常了,方才还将骠骑大将军宇文会一脚踹倒在地,那便更是不同寻常。
小包子杨广站在一边儿,仰起头来偷偷打量着杨兼,何止是杨瓒觉得杨兼不同寻常,杨广也是如此以为。按理来说,杨广应是最熟悉杨兼之人,但杨广越发觉得眼前的杨兼,令人看不透猜不到了。
小包子正在偷偷打量杨兼,哪知杨兼感官异常敏锐,两个人四目相对,瞬间被抓了个正着,杨兼歪了歪头,说:“儿子,怕不怕我?”
杨兼突然“发疯”,连宇文会都怕了杨兼,杨广此时的模样只是一个四五岁大小的小包子,倘或是一般的小娃儿,估摸着便要给吓哭了去。
小包子杨广眼眸微微一动,肉肉的小脸甜度爆表,使劲摇了摇小脑袋,奶声奶气的说:“不怕!”
他说着,还用小肉手捧着杨兼的手掌。杨兼的掌心微微有些发红,是刚才教训宇文会留下来的印子,毕竟宇文会乃是武将,气力不小,那红印在杨兼白皙的掌心异常扎眼。
小包子杨广吃力的捧着,鼓起腮班子,“呼呼”的对着杨兼的手掌吹气,甜甜的说:“父父的手疼不疼,窝给父父吹吹!”
……
“嘶……”
杨兼只觉得手心生疼,手臂也有些发酸,仿佛做了甚么无氧运动一般,懵懵懂懂的醒过来,杨兼望着薄纱的床帐顶子好一会子,突然想了起来……
是了,自己昨日沾了甜食。
杨兼知道自己有这么一个毛病,因着幼年的阴影,杨兼不能食糖,但凡沾一点甜食,便会激发“第二重人格”。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也不算是第二人格,因为发生的事情杨兼本人都记得,而且记得清清楚楚。
杨兼甩了甩手臂,怪不得这般疼,昨日里和骠骑大将军干了一架,手臂不疼便才是奇怪。
“父父醒呐!”奶声奶气的嗓音响起,舍门吱呀一声推开了条小缝隙,小包子杨广扒在门板后面,眨巴着大眼睛,说:“父父,骠骑大将军来送炉子了。”
杨兼一看,日头还早,没成想宇文会动作这般麻利,这时辰就来送烤鸭炉了,他立刻起身,匆忙更衣,来到国公府正堂之时,宇文护已经等候良久。
宇文会昨日里摔在榻上,磕破了唇角,今日还挂着彩,他大马金刀的翘着二郎腿坐在正堂席上,眼看着杨兼走出来,突然被蛰了一样连忙放下腿来,改为“乖巧”端坐,简直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宇文会身边跟着几个仆役,仆役们抬着一个硕大的炉子,宇文会指着那炉子说:“你要的炉子已经改制好了,你检查一遭,若是没问题,我叫匠人给你砌在膳房里。”
杨兼笑了笑,又恢复了平日里温和的模样,仿佛翩翩佳公子,说:“有劳骠骑大将军。”
宇文会昨日已然深刻体验过疯狗般杨兼的手段,所以眼看着杨兼温柔的笑意,也觉后背发麻,不寒而栗。
杨兼走过去,围着打造的炉子转了一圈,仔细验收一番,刚一提起手来,哪知旁边的宇文会突然抱头退开三四步,大喊着:“别打别打!我可没有偷工减料!”
难得杨兼有些微微发怔,随即“友好”的笑了笑:“大将军误会了,兼晨起匆忙,衣带没有系好,有些松垮,只想正一正衣带。”
宇文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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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日常款父父:又甜又坏
暴力款父父:又甜又辣
问:两版父父,你更喜欢哪一款?
宇文会:(目瞪狗呆)怎么还有两款?一款都吃不消!
杨·三弟·瓒:(权衡利弊,努力思考中……)
杨·假甜·广:(真诚)只要是父父,窝都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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