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释(2)
高飏垂目,慢慢挪到石臻面前,看着他冰冷的表情说:“没把十二支和方经理的事联系起来,是我蠢;私自和方经理签协约,隐瞒你,是我错。”
石臻冷冷听着,没表态。
“之所以……会这样……因为……”高飏难过地说:“我的某次读念出了事故,断了一根琉璃钉在手臂里,虽然及时取出来了,但是,损伤了记忆系统,我……我不记得你是谁了,也不记得我们之间从前发生过什么事情,一件也不记得。所以,我才自作聪明地同意和方经理签协约,想着先隐瞒你,等自由了给你一个……惊喜。”
“哦,玩失忆。哪天哪分哪秒忘记的?谁都记得,就不记得我了,你这失忆的难度系数挺高的。”石臻挑眉冷笑,表情在说他不相信。
“……”高飏咬了咬嘴唇,回答:“具体我说不清,但你从a城回来我完全不认识你,我对你没印象。”
“哦。”石臻打个哈哈,显出困意。
高飏知道对方已经厌烦,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解释:“我知道不应该隐瞒你,但是……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说,而且我们相处沟通也没有障碍,我就没提失忆这事。”
石臻点点头,漫不经心的表情,示意他继续说。
高飏说:“因为忘记了我们之间所有的事,所以,我也不记得你为我和sy签署过半年协约,虽然有耳闻,但是我并不清楚这份半年协约的来历和重量。”
“嗯。”石臻挑了挑眉,困意更浓。
“当方经理让我帮忙找他儿子肖凯的时候,用自由合同作为报酬,我就答应了。”高飏垂目,看着石臻窝在长睫毛后一动不动的眼球,他知道对方根本不相信,只是耐着性子在听自己扯。高飏心里纠结的疼,可他无能为力,便决定解释完就走,打车走。
“嗯。”石臻回答得很敷衍,甚至不想提问。
“我不知道方经理的事就是黄醒邀请函的事,她告诉我她收到的事绑架信,要她找一副叫做《重屏会棋图》的木雕作品。”高飏顿了顿继续道:“巧合的是我们在艺术展上看到了,于是我去艺术中心查资料、申请约见查沙,之后在他哪里买到了木雕版的《重屏会棋图》。我承认,整个过程我纠结过,最终决定不告诉你,因为我觉得这是我的私事,没必要麻烦你。”
石臻挑眉冷笑,依然不发表任何看法。
“拿到木雕以后,我没想到,方经理当时就约见了验货人诸葛钟,现场提交了钥匙,打开了三角盒子,将木雕置入其内,完成了第二个任务。”高飏一口气讲完,最后说:“之后方经理就把完结协约给我了,也不需要我再参与,因为她担心我会从中搞破坏。我从茶室出来,就看到了你们。整个事情就是这样的,我说完了。”
“方经理还挺有手段,”石臻冷笑,讥讽道:“在没有亲生父母出面的情况下,让异客能够全身而退,获得自由,你听她的话,为她办事,倒也没错。”
“打扰了,我走了。”高飏哑着嗓子,眼底浮起雾气。
“自由了想去哪?”石臻嘲讽地问。
“哪也不想去。”高飏看着石臻冷漠的侧脸重复:“哪也不想去。”
“讲真,你的话我半信半疑。”石臻起身,并不想聊得太深入,只淡淡说:“早点休息,很晚了,大家都累了一天了。”
“你休息吧。”高飏急转身,没出息又哭,眼泪啪啪掉,他不想让石臻看不起。他没料到自己会这样难过,缺了起因和经过的结局,少了那么多细节铺垫,自己应该不那么难过的,可为什么还是感觉痛彻心扉?
石臻没说话,只默默看着高飏背影,他也觉得烦。从a城回来,小狐狸的确有点怪,按理说就算有机会拿到sy的完结协约,高飏和自己直接说,他也乐意出手相助。偏偏高飏要选择欺骗和隐瞒,现在又用失忆这种烂梗做借口,着实让人没法百分之百相信。
确定石臻不会原谅自己,高飏便自行走了出去。他感觉自己真是丢人丢到家了,送上门人家都爱答不理的,他搞不明白到底是为了什么?
慢慢向门口挪步,高飏脑子飞速运转,他很清楚这次若是彻底离开,以后再相见的机会就只能靠运气了。他该怎么办,就地放弃?可他明明知道,自己太喜欢石臻了,如果放弃,大概会永远活在心痛的深渊里。
突然,高飏脑中闪过一丝灵光,他想起被玻璃割破的手腕,他想搏一把同情,希望石臻能对自己尚存感情,会因为可怜而给自己一星半点的机会。
于是,在极短的时间内,高飏快速松开手腕上的绷带,摸到已经结痂的伤口,拇指毫不犹豫地掐进伤口之内,直接将半长好的伤口生生扯了开来。
疼痛至极,高飏呼吸一滞,差点一口气没缓过来。可他没时间感知苦痛,继续暗自用劲,将伤口内的血快速挤压出来,让自己在穿过客厅的同时,在地上留下一排较为显眼的滴落型血迹。
md,痛。高飏忍着剧痛,把血一路从客厅滴到玄关,然后偷偷将纱布裹回手腕,又让它浸润鲜血,假装伤口裂开渗血的效果。
做完以上这些,高飏开始费力穿鞋,整个过程他都竖着耳朵在听,石臻是否走出卧室,是否走入客厅里。
“穿件外套。”石臻的话在背后出现,高飏的心跳跟着加速。
“不用,我叫车走。”高飏半回身,瞥一眼来时的路,地上的血迹已经被石臻踩过,但并未引起他的注意。
“可以明早再走的。”石臻的话冷冰冰,完全没有诚意。
“不叨扰了。”高飏故意赌气说。
“那你叫车,叫到了再走。”石臻依然没什么好口气地说。
“我去楼下叫。”高飏伸手触门。
“等一下,”石臻叫住他,把一件外套披到高飏肩膀:“把这个穿上再走。”
最后一次机会了!高飏暗自较劲,再次用力挤压伤口,纱布已经完全被血渗透,多余的血液系数攒入掌心,有没有机会全凭这一次了!
就是现在!当石臻把衣服披到高飏肩头的一瞬间,小狐狸故意大力转身,甩开右臂让外套滑道地上,同时,顺势将手心里的血往石臻脸上甩去。“不需要,车里都有空调。”高飏恼怒地说,转身开门往外走去。
只感觉有温热的东西摔到脸上,石臻拿指背擦脸,入眼的是鲜红的血,他一愣,骂了一句“擦”,快步追出去。
视线里,高飏寂静走到电梯厅的位置,一转身便没了踪影。石臻跑过去,在电梯厅拉住按按钮的高飏,皱眉问:“你受伤了?”
“什么东西?受伤你妹。”高飏不耐烦,挣扎着要离开。
“哪里受伤了?”石臻不耐烦地问,他以为高飏的手指被夹断了,才会有那么多血?
“没有,我好着呢!”高飏大力甩开石臻,又一股鲜血甩到石臻脸上,有几滴还甩到了石臻眼睛里。
“嚓。”石臻下意识眯起有眼,同时也发现高飏已经被血液浸透的灰色袖口。他心里又气又恼,想狠心把这只爱撒谎的狐狸丢在电梯厅,但望见那只受伤的爪子又于心不忍。
痛死了!高飏心里暗骂,看着电梯从十七楼楼下来,就快到这一层楼层。
“md,”石臻忍不住骂一句,不想在大庭广众纠结,便走上一步,直接把高飏扛到肩头,大步流星地往家走。
“你有病啊!”高飏头向下有点脑充血,他看到自己离开电梯厅,长长的走廊在视线里上下摆动,看见石臻细长的手指按着密码锁,六个数字,他全认识,排列也没变。高飏心里默默鄙视自己,竟然因为心烦意乱,刚才把密码给按错了,也就是说石臻根本没有换过密码,完全是自己粗心大意。
“坐着。”石臻回到客厅,直接把高飏丢进沙发里,脸上寒光四起,高飏不敢太“作”。石臻冷着脸找来一条干毛巾,按在高飏流血的手腕上,然后拿过茶几上的手机,打了个电话给私人医生。
“已经干了,没事了。”高飏掀开毛巾,示意不是什么大事。
“按住。”石臻看着高飏手里血淋淋的毛巾怒吼。
“干了,我就走。”高飏乖乖按回毛巾,低低地说。这次他是真想走了,事情又搞大了,原本只是想博点同情,没想到竟然惊动了医生。
他当然不能让医生处理伤口,因为纱布后的伤口,很可能不是玻璃割裂伤,而是其它利器造成。
就在刚才,他撕开自己伤口,赫然发现,那并不是长型的划伤,而是一个奇怪的圆形结痂。他内心疑虑四起,隐约感觉哪里不对。他想快速离开是非之地,他不想等医生揭开纱布,再次宣告他又一次欺骗了石臻。
“让医生看一下,没事就让你走。”石臻去房间换了一套休闲服出来,又扯了条毯子披在高飏肩头,冷冷在一侧单人沙发坐下,表情阴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