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两个字立即把急着给堵死，记者懵了一下，竟然没有立即反应过来应该怎么往下问。
    另外一个日报记者接上问：“那请问继承人最终候选人，华董心里已经有数了吗。”
    “是的。”华国斌也沉声说。
    闻言，华景升的双手逐渐交握在一起，心脏像是悬在几十万的高空，紧张得全身发冷。
    和他一同紧张的还有台下的记者，生怕错过华国斌一个动作一句话。
    “这个结果让我助理帮忙宣布吧。”
    华国斌对助理示意一个眼神。
    助理捧着文件缓缓叙述，前面的官方辞藻冗长无比，大家的心脏随着时间一点点被揪紧。
    “我宣布，即将继任华国斌先生位置，管理华氏集团，和华氏集团上下员工共同进退的人是——华景辰先生。”
    镁光灯在话音刚落的一刹那闪烁起来，不断打在台上的三人脸上。一个漠然，一个平静，最后一个满脸的难以置信。
    “父亲？”华景升从天堂被打下地狱，他讷讷地转头看着华国斌。
    “这是华董和公司上下商讨的结果。华总在管理公司期间，能力卓越，是继承人的不二人选。文件从明日立即生效，希望华总继续带领华氏集团走向更加辉煌的明天。”
    华景辰勾了勾嘴角，从位置上站起来，面对华国斌，款款伸出了手掌：“谢谢公司对我的信任，我一定不会辜负父亲对我的期望的。”
    华国斌看了一眼他的手，也紧紧握着他的手掌。
    现场响起‘噼里啪啦’的照相声音，记者们垂着头奋笔疾书。
    记录华氏集团历史铭记的一刻。
    “为什么！”
    华景升一把庆祝的花篮全部扫到地上：“父亲，你打一开始就准备让华景辰作为继承人，那我呢？我是来衬托华景辰的吗？你知道媒体怎么写我？我就像个小丑一样，可笑又可悲啊！”
    华国斌看着满地的残骸，皱着眉头：“景升你淡定。”
    “我根本无法淡定！”他一把抓住了华国斌的双臂：“你说啊，我究竟是不是你的儿子，如果是的话，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差别待遇。从小到大，除了华景辰，你有看过我一眼吗。”
    “母亲被关进了里面，生死不明，你是不是也要逼死我。”华景升瞪大双眼，眼球上面布满血丝。
    “景升！是你说过愿意从零学起，就算当不了继承人，你也能继续留在公司。我的财产也有你的部分。”
    “呵。”他的喉咙溢出一道轻笑：“当不了继承人，我还有什么意思。你这个老不死，真亏我母亲伺候你那么多年，你不仅没有感恩还这样对待我们的薛家的母子的吗。”
    “景升！你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不敢相信这番大逆不道话语是从他的口中说出来的。
    “我当然知道！我清醒的很！母亲费心心思伺候你，我乖乖在你面前尊称你一声‘父亲’，不过是为了得到公司。要不然，我为什么要在你面前低声下气的！”
    “你你！你这个不孝子。”华国斌举起手想要打他，却被他一把推到了地上。
    他已经忘记面前的儿子已经是一个成年的男子，而不是只会跟在他后面哭喊的小屁孩。在不知不觉间，儿子们脱离他的控制，变得强大，甚至比自己更加强大。
    突然，心脏一阵痉挛。
    华国斌紧紧捂着心脏，像条脱水的鱼一样不断张合着嘴巴，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华景升看着他躺在地上狼狈的样子，心里只有快感。他轻蔑地看了地上的人，转身离去。不留一丝情面。
    华国斌伸出手，想让他回来，他想说他的药就在桌面上，只要把药吃了就能缓解痛苦。但是因为发不出声音，华景升没有理会他，反而狠狠关上了门。
    “景……景升……”
    肺部的空气一点一点被挤光，他的眼珠子往上面翻着，眼白占据眼球四分之三的位置。
    有谁能够救救他……
    上帝好像听到他的求救声，终于，门再次被打开。
    他透过模糊的视线，欣喜地看向对方，来人不是华景升也不是助理。而是华景辰。
    “景辰……救救我。”他的手无力地伸向来人，希望他的儿子能够救他。
    华景辰冷眼看着地上挣扎的华董，再也没有往日翻天覆雨的气焰，现在不过是一个平凡又可怜的老人。
    他在他的面前施施然蹲在，缓缓开口残酷地说：“父亲，你这个样子真的很难堪。”
    “景辰……快点把我的药拿过来。”
    华景辰撇了一眼桌面上的药，又移回他的身上：“那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说……”
    “你承认你和薛桂珍害死母亲吗。”
    华国斌动作一顿：“我都说了那是意外。”频临死亡之际，还嘴硬。
    “呵，看来你没有一点愧疚之意。那你下去陪母亲，好好告诉她你的忏悔之意吧。”华景辰冰冷地勾起嘴角，说着他起身离去。
    “景辰！你站住。”气若游丝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华景辰抱臂看着从地上爬起来的人。
    只见他布满皱纹的双眼，闪过一丝懊恼和悲戚：“我承认，我承认我对不起你的母亲。要是我当年没有娶薛桂珍，她也不会被逼疯。但是景辰，你要知道我不是出于自愿。若是你坐到我这个位置，你也会身不由己。”
    他像是用尽全身力气说出这番话，最后重重摔倒地上。
    这次是真的撑不下去。
    华景辰眉头轻皱，走到桌子旁边，把药物倒在手掌，蹲下来把药一把塞入他的口中。
    华国斌低吟一声，开始痛苦咳嗽起来。
    不过他脸上的血色慢慢恢复，不像刚才那么吓人。
    “我不是你，我不会重复你当初愚蠢的行为。”华景辰一字一顿说道，转身离开华氏大屋。
    冬天夜晚的风像刀子一样，呼呼的刮得人脸生疼。
    华景辰把手插入口袋里面，往车子走去。
    从宣布继承人那刻开始，祝福的信息铺天盖地袭来。他的手机一直震个不停，他连看的欲望都没有，最后干脆把手机关机，扔到一边。
    对啊，这个位置是他一直所渴望的，但是得到了以后，为什么心里还那么空虚。就像现在，他明明是踩在水泥地上，却感觉脚下是一个万丈深渊，随时摔个粉身碎骨。
    “华总，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医院。”他淡淡说出地点，车子立即像离弦之箭飞奔出去。
    医院同样被笼罩在白色的风雪当中，在路灯下面影影绰绰，白惨惨的装潢令人心生寒意。
    他一直觉得医院是另外一个人间，承载着人类的喜怒哀乐。
    见证了新生的喜悦，也见证死亡的孤寂。
    又像是上帝一样，冷漠旁观一切生死，却吝啬施舍怜悯之情。
    他直接来到沈佳的病房。
    房间没有开灯，只有苍白的月光缓缓泄入房间，洒落一地冰冷。这是一个毫无温暖气息的房间，黑暗和阴影将两人紧紧包裹着。唯有沈佳的眸子格外清醒明亮。
    “佳佳，怎么还没睡。嗯？”
    华景辰打破房间的宁静，放轻脚步走到她的床边坐下。
    “我看了电视。”沈佳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华景辰后知后觉知道她说在说继承人的事情。今日的发布会是全国直播，所以她知道也是正常的。
    “嗯。”华景辰淡淡地回答。
    “恭喜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