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英死了，尸体还在警察局里躺着，你这个月应该没有擅自供货给客人吧，有客人不乐意的，你就把那几个死了的客人消息给他们透露透露，看他们要命还是要一时的乐子。警察不是傻子，很快会查到我们身上，避避风头再说。”挂了电话的中年男人把手机一扔，端过茶杯大口喝了几口，压下心慌，随即又愤恨地将茶杯摔个粉碎，啐出几根茶叶梗，“妈的，也不知道是遇上哪个煞星了，杀了客人不说，连阿英也栽了。”
    阿强朝小弟招招手，有人上来两三下便将中年男人发泄过的战场收拾干净，等人退下去了，他哈腰附在对方耳边谄媚道，“姚哥，不会有事的，你不是说只要我们不乱来，就出不了什么乱子嘛！况且，警方也正在找那个凶手，只要凶手找到，我们又能继续供货了。”
    “你那边没出现什么问题吧。”
    “没有……没有。”阿强犹豫了下，觉得那件事就是个意外说出来反而没事找骂，反倒把心中的疑虑点出，“姚哥，你说阿英和客人被杀，是不是跟那个自杀的小女生有关。你说过要是学生不同意不必勉强，阿英为了挣那点抽成，把人给迷晕了送给客人。我怀疑是那学生的妈妈找人下的手。”
    被叫做姚哥的中年男人似是被他的话挑起了念头，但很快又被他压下，“阿英那蠢货，死了也活该，为了个病痨子老公，连我的话也不听。死了倒是一了百了。那个女人呢？有什么动静没有。”
    “那女人倒是安分继续卖猪肉，没看出有什么异常，当初闹也闹了，连警察和学校都出面说是压力大自杀，她也没辙，更何况还有东区那位镇压着呢，出不了什么乱子。”
    顿了顿，阿强又说，“但是如果真跟她有关，我们要不要去给市局警方送去点线索。”
    “你他妈猪脑子，到时候引火烧身我看你怎么死。再看看情况，你先去把阿英租的地方清理干净，别留下什么把柄，警方找不出她的身份，就暂时查不到我们头上。”
    阿强被骂得不敢反驳，连连称是。警告他不要擅做主张后，姚兵不耐烦地挥手，让他滚。
    关素梅提供的的那个人，确实是存在的，但对方伪装高明，还刻意避着监控，特意往监控死角走，查了几个路口，人便失去踪迹，茫茫人海里，千人千面，谁也不敢保证里面就有那个男人。
    “筑眠，那几个死者生前见到的人，太多了，有些还不知道人死了。我和韩小分开询问，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话，手机要是能找到就好了，不然还能找找线索。不过我去调了他们的银行流水，周利生近期消费最大的一笔，是打给一个叫诗情会所的账户，那会所消费挺高的，吃饭娱乐一体，倒是没有什么别的问题。”冯思言在外跑了半天，一回办公室连忙灌了好几杯水，案情没进展，他感觉自己急得要上火了。
    “诗情会所？”魏筑眠抿着唇听着他汇报，他们的死跟诗情会所会有什么关系吗？“消费金额是多少？”
    “第一个被害人伍凯只有取了十万块钱的现金记录，而周利生是7万。你先听我讲完。”还不等魏筑眠发问，冯思言继续说道，“我去走访了那家会所，那的经理告诉我，这是他们续交的会员费用，按vip分等级付费的。还把每一年的续费记录也给我看了，完美的仿佛就是为了应对我们检查似的。有一点很奇怪，伍凯取了十万现金却没有拿去续交会员——”
    魏筑眠的手机打断了冯思言剩下的话，屏幕闪烁着覃毅山的名字，“喂？有线索了吗？”
    “副队，打听到了。听大排档老板说，二月十五号那天晚上十一点多，王庆和一个叫强哥的人在他家排挡喝酒，还说什么以后请他多关照关照，喝到了两点多才散，王庆醉酒熏熏地往家里走，老板说他是一个人走的。”
    “强哥的身份查了吗？”
    覃毅山为难道，“副队，这是片老城区，别说监控了，路灯都是七零八落有一段没一段的，大排档老板只说，那强哥长得很凶，看起来像是坐过牢的。会不会和王庆是狱友啊？”
    魏筑眠在开了扩音，冯思言在一旁听得清明，立刻出门打电话到监狱那边让他们查查系统里有没有一个叫阿强的人。
    对方动作很快，把所有关于名字里有强字的出狱犯人资料和照片发到冯思言手机，冯思言道了声谢，便挂了电话。
    “筑眠，我把照片发给覃毅山，让他给大排档老板看看，人有没有在这里面。”
    电话那头的覃毅山挂了电话后，将资料上的照片放大，让老板指认。
    照片很清晰，在覃毅山翻到第五张时，老板手指点着，语气颇有些激动，“就是他，就是他。那天和王庆喝酒的就是他，王庆对他哈腰点头的。”
    覃毅山将这张资料发到魏筑眠手机上，立刻去了电话，“魏副，就是这个叫马文强的。王庆对他很尊敬，像是有什么求着他一样。”
    马文强，三十九岁，初中文化，在娱乐场所看场子，六年前因为客人闹事将人致残而判刑，两年前出狱，倒是和王庆有些瓜葛。
    “这个马文强，既然能和王庆见面，说明人还在春景市，重操旧业的可能性最大，叫兄弟们拿上照片留意各大场所的人员流动情况，看到人直接带回来审讯。”魏筑眠捏着发胀的眉心，这些线索就跟乱七八糟的线团似的，理清一根，团起，发现团到一半还是乱糟糟一团，又得继续梳理。
    冯思言接上被打断的话，续道，“我猜，那个伍凯取了十万块现金，是和什么人做私下交易了吧。”
    “现金去向是最难查的，线索到这又断了是吗。”
    一天又过去了，案子没破，罗局压力颇大，但不好直接逼着他们限期破案，三天两头委婉地荡到刑侦部门，这会子还在队长办公室里关上门和刑立聊天。
    局长在，他们也不敢就这么搁置案子回家睡大觉，一个个在办公室里忙开，连晚饭也未来得及吃上一口，魏筑眠看了眼腕上手表，食堂的饭点已经错过两个小时，“我给大家叫外卖吧。想吃什么找苏蜜登记一下。”
    苏蜜人一回警局便消失了，大家忙尚未注意到，这会子闲下来，才注意到他们中唯一的一枝花不见踪影。
    “苏蜜人呢？”魏筑眠视线扫一圈，发问。
    韩小乖乖举手像小学生回答问题一样，“副队，苏姐脸色很难看，一直跑厕所，好像是那个大姨妈来了。”
    痛经大概是每个女孩子的致命伤，再强悍的女人一到经期也要死不活，虚弱的不堪一击。
    “那你给她打个电话，让她早点回家休息，今晚不用加班了。”魏筑眠难得善解人意。
    这时，门口的门卫打电话到办公室，一位同事跑去接，“什么外卖？我们还没开始点呢！哦，给冯哥的啊！那行，我出来拿吧。”
    那位同事刚撂了电话，冯思言手机便响了，“星寒啊，你不用这么破费，不用来接，还不知道要加班到几点。”
    “哥，你跟我客气什么啊！”蒋星寒正坐在办公室的真皮沙发转圈圈，一手把玩着只钢笔，落地窗映着室内的一景一物，也映射着蒋星寒面带笑容的俊脸，“说好了啊，我十点在警局门口接你下班。你的车还没有修好，就多坐坐我的车吧。”
    冯思言的车再一次执行任务时，光荣牺牲，被拖回厂里重新改造，一大笔维修费令他更是头疼，保险公司偏还爱跟他扯皮完全没有了当初毕恭毕敬让人买保险的孙子样，导致冯思言这段期间到处蹭车，蒋星寒曾带他去他家车库让他挑一辆开，被冯思言给拒绝了，车库里的豪车，他哪怕随随便便挑辆最便宜的，也开不出去，不然他家清正廉洁的老爷子第一时间赶过来打断他的腿。
    “你，唉——我坐筑眠的车就好了，真不用麻烦你特意跑一趟。”
    “哥，你也不想理我了。”
    冯思言脸一僵，眼睛瞪向魏筑眠，偏生对方只关注案情，连丝分神也不给，“没，真没这个意思，这样吧，我要是下班了，提前给你打电话。”
    “嗯，可以。哥，点了你爱吃的海鲜饭，一定要吃完，别浪费。”蒋星寒痛快地挂了电话，用座机拨了内部号码，“晴姐，你早点下班吧！不用等我，女人要是熬夜熬多了，会显老的。回去做个面膜，睡个美容觉，我一会也要下班了。”
    “小蒋总，我……我还是等你一起下班吧。不然你要是有事要吩咐，找不到人怎么办。”电话那头的女性显然很犹豫。她算是蒋星寒的贴身秘书，大事小事，蒋星寒吩咐的，皆经她手办，除了私人时间不待命，其余时间，孙秘书不下线。
    “那可不成，晴姐没时间交男朋友我已经是罪过了，若是再让晴姐没时间睡美容觉，我不得罪加一等啊！先走吧，晴姐。”蒋星寒一张嘴哄起人来，老少皆宜，再配上那张妖孽般的脸，孙晴被他哄得，恨不得白干活不拿高薪都成。自然不再多加坚持，“好吧，那我先走了。你要是有事可要随时打我电话。”
    “晴姐，晚安。”
    蒋星寒关了几盏明亮的大灯，落地窗瞬间昏暗一片，只余零星暖光，蒋星寒拿过桌上的三人合照，指尖落在了左边那张清冷隽秀的面容上，低低缓缓道，“我都变乖了，怎么还不愿意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