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师，半鬼都喜欢集中在城市里，人多阳气足。您呆在乡下，阳气够用吗？”李闲关心地问。
    “我还好，毕竟学校里人多。”陈老师苦笑道，“但多是未成年人，怕对他们有伤害，所以尽量每个人只吸少量的阳气，集少成多，倒也勉强够用。”
    “但我现在回想起来，好像没被您吸过阳气啊。”李闲疑惑。
    “我从来不吸努力学习的学生们的阳气。而对那些不好好学习，专爱欺负同学的坏孩子，我则会吸得多一点——”
    听到这里，李闲笑了：“怪不得您从来不体罚学生，原来您是用这种方式体罚的。”
    陈老师也附和着笑了笑，只是笑得有些勉强。
    “陈老师，我怎么感觉到您心事重重的样子？”李闲这才想起来，刚才还没认出他时，他便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
    “说来惭愧，几年前借了高利贷一两阳气，一直没有还上，没想到利滚利，竟然翻了几十倍，欠的阳气已达七十两了！”陈老师愁道，“唉，这么多阳气，我一辈子也还不上啊！那些半鬼要挟我，再不还他们，就要把我烧了——”
    那些放高利贷的半鬼们都在县城里，他们就靠勒索全县各个角落的半鬼们过活。
    反正在半鬼世界里，高利贷并不被禁止。
    看着愁眉不展的陈老师，李闲立即从身上掏出一张一百两的定额阳气卡，道：“老师，当年您没少关照我们兄妹，这张卡您务必收下。”
    这些定额阳气卡还是当初抢鹰爷的阳气工厂所剩下的，每次出门，李闲都会在身上带几张。
    “这、这、这礼物可太贵重了，我、我怎好意思收下——”虽然这样说着，但陈老师接到卡以后，并没有再推辞。
    他现在太需要这些了！
    “老师，以后有什么困难，就给我打电话。”李闲又将手机号告诉了陈老师。
    陈老师感动得眼圈泛红，连连点头：“李闲，你这次帮了我这么大一个忙，我这辈子怕是还不上了。但你放心，你妹还在村子里生活。若她有什么麻烦，我就是拼了老命，我也护她周全。”
    “那就谢谢老师了！”
    李闲和陈老师又聊了一会儿，陈老师才离开学校。
    离开时，他已是如释重负。
    不远处，林薇正和那几个孩子打成一片。
    “姐姐，你的声音好好听啊，你会不会唱歌啊？”
    “姐姐，你这么漂亮，是不是演电视的呀……”
    孩子们一边和林薇玩，一边问着他们的十万个为什么。
    待李闲叫过林薇一起打乒乓球时，那些孩子们也都围过来，成了林薇的粉丝，齐成为她加油。
    …
    …
    是夜，晴朗的乡村的夜空，繁星点点。
    一弯月牙，格外皎洁。
    李闲家的屋脊上，躺着一个红衣少女，嘴里咬着一截草根，一边欣赏着天上的月亮，一边摇着她那跷起来的二郎腿。
    这一幕人类自然看不到。
    李闲正准备躺在床上休息，忽然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一丝地级半鬼的气场，他忙将身体调成虚无状态，悄无声息地穿越房瓦，飞了出来。
    他一眼看到了躺在房瓦上的小芊，脸登时黑了下来。
    “你没别的地方可去吗？为什么又跟着我！”李闲不耐烦道。
    “我就是没别的地方可去嘛。”小芊坐起身来，细长的眼睛笑眯眯地看着他，“李闲哥哥，我就在你家房顶上躺一晚上，你不会也要把我赶走吧？”
    小芊确实无处可去。
    她每次帮鬼姑抢够修炼一阵子的阳气后，便有一段自由的时光。
    小雪还在的时候，这段时间她就去找小雪。
    李闲活着的时候，这段时间她则跟着李闲。
    后来她和李闲摊牌之后，本来不打算再跟着他了，但她实在太过无聊，每一次都忍不住。
    她昨天才得自由，在千山市只呆了一天一夜便呆不下去了，她知道李闲的家在半坡镇，便一路飞了过来。
    “随便。只要你不影响到林薇和我妹。”李闲对这个小魔头有些无奈。
    “李闲哥哥真好，谢谢喽。”小芊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取出一迭定额阳气卡，差不多有七八张，她抽出一张递给李闲道，“对了，这是你给你老师的阳气卡，还给你了。”
    “什么！”李闲怒道，“你找我老师了？你从他手里抢出来的？”
    “从他手里抢也没什么了不起啊，不过太少了，我懒得抢。”小芊得意道，“我是等放高利贷那些半鬼从你老师手里抢走后，跟着那几个家伙，一路跟到县城，从他们老窝里抢出来的。不过这些家伙也真穷，总共才抢了八百两。”
    看来上午李闲和陈老师说话的时候，小芊就在他们附近，她什么都听到了。
    李闲一阵无语。
    “我也是为民除害啊。我把那些放高利贷的半鬼都烧了，以后不就没人欺负你老师了？”小芊笑道，“不过这些阳气卡可是我自己抢的，这次就不和你平分了！”
    “不要走进我家的院子，也不要进任何一个房间。”李闲警告道。
    “知道了。”小芊说着，又躺在了房脊上，舒服地伸了个懒腰。
    “还有，”李闲继续警告，“因为小雪的关系，我不会再对你下狠手。但如果你敢伤害李惠和林薇，那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这个小魔头根本视生命如草芥，李闲必须把丑话说在前面。
    “李惠嘛，我看她人很好啊，你不觉得你和她的关系，有点像我和我姐姐的关系吗？所以我是不会伤害她的。还是那个常诗谣，我答应财叔了，所以也不会碰。”小芊笑嘻嘻地看着李闲，故意道，“至于林薇嘛，我和她可没什么瓜葛，不过李闲哥哥这么在乎，嗯，那好吧，只要她不惹我生气，我就不碰她好了。”
    警告之后，李闲也不理会小芊，径直穿越房顶，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床上。
    躺在被窝里，想着那个一瓦之隔的孤独却又傲娇的少女，他竟微微有一些心酸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