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盾已失效。”
    “舰体受损百分之二十二，重力补偿器损坏，矩阵中继器损坏，十三人牺牲，二十五人受伤。”
    “第二、第三卡莱工程师正在进行维修作业。”
    “修正，受损程度为百分之二十九。”
    “修正，十五人牺牲，三十三人受伤。”
    “航母哥特号与虚空辉光舰梅利号被击中，目前仍未与舰队指挥中心取得联系……已经确认……我们永远地失去了他们。”
    母舰仍在剧烈地晃动着，被光束击中的区域发生了猛烈的爆炸，所幸那都不是人员密集的位置，不然还要有更多的舰队士兵牺牲。
    “亚顿之矛动用了轨道炮。”副官洛威尔从未如此愤怒过，即使是在艾尔陷落的时候，那个时候卡拉之中涌动的也只是绝望和悲哀的情绪而已。
    及时的闪避折跃挽救了这艘已经服役了数个世纪的母舰，没有让其被轨道炮击中核心区域，可即便如此，柯达号的一只旋翼还是被恐怖的蔚蓝色光束烧融了。
    攻击他们的竟然是自己的族人，那艘传说中将在末日到来时拯救神之长子的方舟，亚顿之矛。
    “执法官阿伊曼达……他疯了。”
    塔里斯想不明白，一个执法官阶层的神之长子怎么会下达这种命令，即使他真的下达了，其手下的圣堂武士又如何会毫不犹豫地执行？
    他们都疯了。
    为什么会这样，迄今为止，敢明目张胆地向同胞下杀手的，也只有邪恶的黑暗执政官欧雷加及其手下的欧雷加之拳。
    “达拉姆的各位同胞，请允许我重新介绍一下自己。”阿伊曼达的身影又出现在了舰桥上的投影屏幕中。
    “我是星灵黑暗帝国神之长子一系的领导者，曾经的执法官阶层亚拉部落的一员，最高议会的议员之一，阿伊曼达。”
    “黑暗帝国？”塔里斯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她现在也不在乎那究竟是什么。
    “你知道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吗？因为亚顿之矛的攻击，我们损失了数千位宝贵的族人！亚拉部落将以你为耻！”
    “你背叛了我们，背叛了卡拉的教义！”
    一艘满载的航母有将近四千名船员，虚空辉光舰是新一代的主力舰，也有上千人，这些加起来都比得上沙洛克登陆战中的牺牲者了。
    “卡拉是错误的。”阿伊曼达语气平淡，“尽管它终结了万世浩劫，它带来了辉煌的星灵帝国。”
    “但它也是错误的，我们的文明，建立在神灵的野心之上。”
    “你果然疯了。”塔里斯根本听不懂阿伊曼达在说什么，她怒目而视，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那个执法官却陷入了沉默中，随后又切断了通讯。
    一位执法官阶层的神之长子质疑卡拉，那他的思想是从根本上出了问题。
    况且，就算他不再认同卡拉了，那也没必要向达拉姆发起进攻吧？
    杀死再多的卡拉信徒，神之长子的信仰也不会为之而改变。
    这时自沙洛克升起的虫群已经飞入了太空，出乎塔里斯预料的是，它们竟然径直地扑向了亚顿之矛，向达拉姆舰队袭来的异虫倒没有多少。
    很显然，异虫将体积比母舰柯达号大几十倍的亚顿之矛当作了更具威胁的敌人。
    “执行官，跃迁引擎似乎也出现了故障，工程师正在维修，我们恐怕不能立即带领舰队跃迁离开艾尔星系了。”副官收到了一则简短的讯息，是管理相位技师的圣堂武士发来的。
    “希望工程师们能尽快修好罢，我们没有太多的时间好耽搁了。”
    塔里斯不愿再继续待在这里了，现在他们的敌人除了异虫，竟然还有曾经的同胞。
    她可是清楚的很，亚顿之矛被设计出来时就被赋予了救世的使命，其上的武器系统是能够摧毁一支舰队的。
    等返回萨古拉斯以后，她一定要劝光影议会的诸位主教议员重新考量光复艾尔的计划，必要的话，推迟个四五年，等黄金舰队最终成型再定夺出征日期也不迟。
    至于阿伊曼达这个背叛了卡拉的疯子，自会有人审判他！
    “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要支援亚顿之矛吗？”
    副官指着屏幕上正被众多吞噬者围攻的亚顿之矛说。
    “亚顿在上，你糊涂了吗？那里面的船员都是卡拉的背叛者。”塔里斯错愕地看着自己的副官。
    “可那是亚顿之矛啊！仅存的方舟，传说在亚顿之矛的启航仪式上，正是伟大的圣堂武士亚顿亲自点燃了太阳核心，让方舟升空的！”
    副官望着那艘蔚蓝的巨舰，满是憧憬地说着。
    “那是多么的荣耀啊，暮光的救世主亚顿寄托了多少族人的希望！”
    “不再是了，洛威尔，你要认清现实。”塔里斯不无哀伤地说，“执法官阿伊曼达背叛了卡拉，背叛了神之长子。他今日已经犯下了无可饶恕的罪名，是个与欧雷加一样的暴徒。”
    “亚顿之矛啊……”副官带着无限的怅惘说。
    忽然主屏幕又是一闪，弹出了亚顿之矛的通讯请求。塔里斯抬手按在控制面板上就要拒绝这个请求，她还不想跟疯子对话。
    但此时塔里斯又有些犹豫了，她想要知道阿伊曼达背叛的原因。
    要知道，执法官阶层，尤其是亚拉部落的政客都是卡拉之道最忠诚的信徒，他们自小就被灌输永不背叛卡拉，至死守护族人的信念。
    能够成为最高议会的议员，就说明阿伊曼达忠于卡拉的意志应该是绝对不可动摇的才对。
    在艾尔的这四年里，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然而等塔里斯打开通讯后，她天蓝色的眼睛都睁大了，屏幕中不再是阿伊曼达的身影，而是一个有着血色眼眸的星灵。
    他身着猎猎的深蓝色长袍，身形在浓郁的黑暗中若隐若现，周身翻滚着猩红的雷霆，雷霆中仿佛着无穷的力量，令得其周围的空间都微微地扭曲。
    黑暗执政官欧雷加。
    “你为什么会在亚顿之矛上？”塔里斯第一个冒出来的想法就是欧雷加已为阿伊曼达擒获，但随即又否决了。
    他怎么可能打得过欧雷加。
    “因为亚顿之矛是我的飞船，黑暗帝国暗影舰队的旗舰，其上所有的船员都是我的部下。”黎初诺不紧不慢地说着，毫不在意此时在亚顿之矛外还有一群陷入疯狂的异虫。
    “这么说，刚才是你下达的攻击命令！”塔里斯愤怒地说。
    “是的。”黎初诺大大方方地承认了，“如果你要问为什么的话，那我告诉你。”
    “我在报复你们，因为达拉姆一直在追杀我。”
    塔里斯气得说不出话来。
    黎初诺回答的很镇定，慢条斯理，在某种意义上是相当的条理分明，逻辑清晰。
    “你手染那么多族人的鲜血，等待你的，只会是光影议会的审判！”塔里斯浑身颤抖。
    “当然，如果你们做得到的话，我接受审判，正如泽拉图当年做的那样。”黎初诺的声音稳定而又嘹亮，却毫不尖锐，有如滚滚而来的雷声。
    “但我永远也不会改变自己的立场，要是莫汉达尔之流陶醉于卑躬屈膝的生活，那奈拉齐姆就只能在我的手中强大的起来。”他说。
    “什么达拉姆啊？不要引人发笑了。”
    “长子寄居在奈拉齐姆的星球，名义上是为了联合，实质却是为了建立起意图支配我族的政权。你们将这颗星球上的资源倔取一空，只为了建造无谓的舰队。”
    “你们利用奈拉齐姆的善意，盗用老族长拉莎加尔的名义掠夺属于我们的遗产，让那位曾无私地接纳了艾尔星灵的高贵灵魂蒙上了莫须有的骂名。”
    “多么高贵的理由？光复艾尔。为此不管是怎样卑劣的罪行都能犯下，这的确让我感到钦佩。可那又怎么样，那是你们的母星，我们的家园是萨古拉斯，你们在乎，奈拉齐姆可不在乎。”
    “萨古拉斯比不上艾尔么，你们没有在那里出生，在那里长大，学会在戈壁和峭壁中磨砺自身，学会在暮光下参拜圆月……你们当然不明白！”
    “这颗常年被暮光笼罩，不见光明的星球对我，对我的族人来说意味着什么。你们不喜欢它，把萨古拉斯看做肮脏的，昏暗的，可是我们爱它，正如你们对艾尔一样。”
    “在我看来，与奈拉齐姆的福祉和未来相比，艾尔根本不值一提。”
    “你们很在乎它吗？我立刻就能把艾尔烧成玻璃状的结晶体。”
    黎初诺冷厉地说着，欧雷加就是这样的狠角色，他曾说过要复仇，刀上就沾满了长子的血。
    “够了，奈拉齐姆从不欠你们什么。”
    “现在开始，奈拉齐姆要踏入自己的征途。这将是一份铁与血的宣言，以奈拉齐姆的名义宣读，我们将建立星灵的黑暗帝国，团结所有能够团结的力量，摒弃前嫌，任何星灵，包括神之长子亦可以加入我们。”
    “阿伊曼达和他的圣堂武士，就是最好的例子。”
    “你们只为了收复艾尔，我们却是要复兴辉煌的星灵帝国，领导这个古老而伟大的种族的，为什么非要是神之长子不可？”
    “等到我们寻回星灵帝国的荣光，所有人都会知道，奈拉齐姆是比神之长子更出色，更强大的民族！”
    塔里斯无法反驳他，因为黎初诺说得基本都是实情，挑起两族矛盾的，也不仅仅是旧日的仇恨。虽然贬低和曲解神之长子的那部分着实是让她怒火中烧。
    “哦……还有阿莱萨瑞尔的遗产。”黎初诺又说。
    “看来莫汉达尔并不在乎那些宝贵的知识，那不要紧，我们看重，那是黑暗圣堂武士智慧的结晶。如果你们达拉姆想要对此指手画脚的，我也只能说。
    “你们不够格。”
    话音未落，屏幕就变成了黑色，远方的亚顿之矛就突然间就没了踪影，其周围的那些异虫见敌人消失了，又扭头向着柯达号飞来。
    “跃迁引擎已经修复完毕了……执行官？”洛威尔在等待指示，他还在琢磨欧雷加说的话，这信息量还真有点大。
    “还用得着我亲自下达命令吗？”
    塔里斯跺了跺脚。
    好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