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夫娜端详了许久，确信这恐怖的造物真的已经死去了，她的确对这个创造了刀锋女王的生物怀有一些难以言喻的复杂感情，这其中恐惧的成分要多一些。
    当然，主宰必然已经死了，不然女王也不可能掌握虫群，她内心其实还是相当清楚的，可真要面对它的时候，法夫娜还是有些发堵。
    自己真的要毁灭曾经的虫群主宰了，即使它已经死去。
    她本不该拥有这些感情，可法夫娜是一只很特别很特殊的虫母。
    而法夫娜有时会极富情绪化，也更加容易愤怒，所以被黎初诺连续鸽了几次后就暴跳如雷，在与刀锋女王联络寻求指示时，她其实像是个被人欺负了，一脸委屈的找母亲倾诉的小孩。
    最诡异的是她甚至像个人类憧憬着美好的未来。
    这很奇怪，如果说这世界上有亿万亿只只知啃食植物，没有思想的昆虫，法夫娜大概算是唯一一个在流星坠落的夜晚里会对它许愿的那只。
    不过她憧憬的是关于虫群的未来，对其他种族，法夫娜依旧冷血无比。
    刀锋女王虫群的虫母存活过的年岁都很短，第一只虫母是在2501年被创造出来的，到2504年，满打满算也不过才四岁。
    换算成人类的年纪，大概算得上是懵懂无知的小女孩了。
    虫群的基因与本能赐予了她们残酷无情，刀锋女王也给予过其谋略跟卓识，但从心性方面来说，未免还不够成熟。
    这点也因虫而异，像纳可图尔那种能够成为女王左膀右臂管理大部分虫群的虫母，自然要稳重地多。
    相较于其他姐妹，法夫娜还有许多东西需要学习。
    “杀光它们！”法夫娜在沟通着整个利维坦虫群的幽能网络中厉声怒吼。
    “为了虫群！”
    随着虫母的一声令下，利维坦表面那密密麻麻的褶皱中立即飞出大量的王虫，异龙、腐化飞虫和巢虫领主紧随其后，同时无数的空投囊自其腹腔之中跃出，像是遮天蔽日的漆黑色暴雨。
    此时主宰虫尸附近的孵化场内也升起数目众多的异龙，这之中还夹杂着些许爆蚊，由异龙进化而来的吞噬者以及守护者。
    虫群对虫群！
    法夫娜通过遍及整个战场的异虫之眼密集注视着这场规模浩大的战争，与她所预料的一样，艾尔的野化异虫杂乱无序，战斗毫无章法。
    它们的数量绝不逊色于利维坦虫群，组织却极为混乱，可能有上千个或大或小的虫巢参与了这场守卫主宰的战斗，但每个虫巢都各自为战。
    如果是利维坦虫群是训练有素，统一指挥的正规军，那么艾尔虫群就是将不同的部队强行融杂在一起的杂牌军。
    这些异虫杂牌军的领袖很可能只是一些具备智慧的王虫，可王虫的智力实在是有限，它根本无法指挥这般庞大数量的部队。
    以前这些虫巢都是由脑虫指挥的，可是在主宰死后，所有的脑虫都离开了艾尔。
    一部分跟随原主宰的重臣达苟斯返回查尔融合新的主宰，另一些则通过传送门随着逃往萨古拉斯的艾尔星灵涌了进去，想要将星灵赶尽杀绝。
    然后却被奈拉齐姆与艾尔星灵利用两块古老的凯达林水晶，乌拉以及凯利斯水晶来使得萨古拉斯上的神庙释放出辐射整个星球地表的净化冲击波，将星球上所有的异虫尽皆杀死。
    自此登陆萨古拉斯的脑虫全部死去。而返回查尔的那批脑虫啧被泽拉图带领的黑暗圣堂武士部队尽数暗杀。
    脑虫，这一主宰时代的虫群高智慧阶层也消亡殆尽。也许仍有些脑虫还存活于世，但至少目前为止，再没有被人们发现过。
    失去了脑虫的指挥，数以百万记的异虫只知道要消灭敌军，却全然不知应该从那个方向进攻，该先消灭哪些最有威胁的敌人。
    由法夫娜指挥的利维坦虫群则自四面八方切入战场，数百只异龙以及腐化飞虫组成的小队仿佛一柄柄剃刀将艾尔虫群分割开来，然后集中优势兵力，逐个击破。
    艾尔虫群后方有数万只形如螃蟹一般的守护者，它们能够远程向地面抛射爆炸性的酸性孢子，是相当恐怖的远程“轰炸机”，也是攻城战中的利器，可这一兵种的劣势也相当明显。
    近乎没有对空作战的能力，因此必须由至少一队的异龙进行保护，方可切入战场，但是艾尔虫群内部混乱异常，根本不可能有异虫会去保护它们。
    如今守护者在虫群之中的地位已经被巢虫领主所取代。
    这些可怜的家伙随即就被一支由法夫娜直接控制的腐化飞虫团团包围，任人鱼肉，无数被腐化飞虫的利爪撕碎的守护者自空中纷纷扬扬落下，像是下起了血雨。
    与此同时，已经自空投囊内冲出的利维坦虫群则以蟑螂与跳虫为主力，径直地冲向了同样裹挟着骇人气势袭来，仿佛滚滚洪流一般的艾尔虫群。
    其内还有最近几年才出现的变种，由一只虫母结合某颗行星上的独特环境创造出的毒爆虫。
    毒爆虫由跳虫进化而来，皮肤表面尽是肿胀的绿色脓包，脓包内蓄满了极具强腐蚀性的可怕酸液，这些恐怖的酸液甚至能够将强度极高的装甲都融穿。
    它们的身体内积蓄了大量的酸液，臃肿的腹部有如膨大的球，这些毒爆虫爬行的速度极为缓慢。
    但这些家伙可以像翻滚的圆球一样向前移动，在菌毯上时同样能够以极快的速度冲向敌人，在剧烈的爆鸣声中将他们都炸上天。
    无论是蟑螂还是毒爆虫，艾尔虫群都是不具备的，它们只有跳虫以及更加原始一些的刺蛇和雷兽。
    而毒爆虫，正是为像跳虫这种以密集集群式手段作战的敌人所准备的，一只只毒爆虫在艾尔虫群之间轰然炸开，深绿色的酸液四溅。
    刹那间可怖的酸液仿佛平铺开来的绿色潮水，千万计的跳虫在其中痛苦地翻滚挣扎着死去，渐渐为强腐蚀性的酸液融化，连坚硬骨骼与利爪都像是消融的坚冰般化为一摊液体。
    侥幸来到利维坦虫群面前的跳虫根本无法撕开蟑螂那极厚的甲壳，而蟑螂只用利爪就能够将它们撕成碎片。
    近乎是一边倒的战争，利维坦虫群步步紧逼，艾尔野化一方则节节败退。
    一切都对法夫娜极为有利，她只消花些时间，付出点代价就能清除守护主宰的异虫，然后销毁主宰尸体。
    不过这时，另一支虫群正在悄然靠近，它们极有秩序，且行动迅速，与主宰身边的那些截然不同。
    指挥它们的，是混合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