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六章 深夜里的心理侧写
“以我们所推理的——这个特地删除的通话记录一定是见不得人,但我再深入查下去,发现这根本是张黑卡,查不到开在谁的名下。”姚楠刚坐下来,气都没有喘,立刻说道。
易衷皱着眉头,草草看了几眼手上的文件,然后重重叹了一口气,将文件夹“啪”一声合上了。
“我还以为根本没有陌生号码呢。”易衷说。
“什么?”姚楠没反正过来。
“我也给你看个东西——”说着易衷把自己原本拿在手上的白色文件夹递给了姚楠。
姚楠疑惑地挠挠头,接过了文件。
“这是刚刚检验科送来的东西,关于我们在那棵树上找到的头发。”易衷解释道。
姚楠赶紧将文件翻开,上面的文字让他猛地一惊。
“头发不是方圆的?”结果出乎了姚楠的意料。
“而且这个头发来自一个陌生人,和方圆没有血缘关系。”易衷说。
“在你没把文件给我之前,我以为我原先关于电话的推理错了。其实根本就没有被删除的陌生电话。既然方圆能顺着树木爬下去,就可能有人能顺着树木爬上来。”易衷解释道。
“所以我还以为方圆真的当面见到了凶手。”易衷说罢,叹了一口气。
“可方圆的通话记录里确实有被删除的陌生号码。”姚楠合起了文件,揉了揉肿痛的太阳穴。
“如果凶手又给方圆打了电话,又爬到了方圆家里把她带走,实在是不合情理。凶手不可能做任何多余的举动。”易衷深吸了一口气。
这两个线索叠加在一起,让事情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今天先这样吧,回家休息休息,明天再接着想。”姚楠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晚上九点半了,该是加班结束的时候了。
易衷揉了揉太阳穴,点了点头。
今天两个人四处奔波,的确是很疲惫。
易衷和姚楠道了别,独自驱车回到了家里。
让她放心地休息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扑朔迷离的悬案只会让易衷更加兴奋。
她被这种混乱的神秘感缠绕着,从浴室到了房间......
易衷蜷缩在双人床的左边,右边是空荡荡的枕头。
她睡不着觉,空调在头顶呼呼作响着。
易衷只要一闭眼,脑子里就只剩下案件如同碎片的线索。越发活跃的脑细胞让她莫名奇妙地兴奋。
易衷叹了一口气,“我可真是个工作狂。”
若不是如此,她可能就不会离婚了。
最后易衷从床上爬了起来,打开了床头灯,又索性从床头柜里拿出纸和笔,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起来。
“梁楚焕——伪装自杀、性窒息勒死。”她用笔刷刷在纸上写道。
“凶手大费周章地做出这种伪装,让死亡现场变得极富戏剧性,目前我没有发现任何这种杀人手法所具有的象征性。而且从他接下来连续犯案的行为来看,凶手并不是真的想用【自杀】来掩盖他杀的罪行,这更像是一种【炫技】。”易衷一边呢喃,一边在纸上写。
这大房子里只有易衷一个人,所以她可以随意地自言自语,不用担心打扰到任何人。
【炫技】这两个字被易衷写得很大,深深的墨迹里,仿佛能透露出一张挑衅大笑、表情狰狞的脸。
“所以我认为凶手就是想要以此扰乱警方的视听,增加破案的难度,享受戏愚警方的快感。”易衷又说。
“他自信、冷静、狂妄、冷血又无比缜密,像极了一个【职业杀手】。”易衷写了慢慢一页的草稿,又翻到了新的一页空白。
看着空白的笔记本纸张,易衷深吸了一口气,将刚刚的思绪全都清空。
她需要独立地分析每个案子,将三条线依次整理清楚。否则,繁杂交错的线索会将易衷一次又一次引入死胡同。
“苏沙婗——溺死,六月三日,余尔母亲的祭日。”易衷提笔写道。
“苏沙婗与余尔的母亲死于不同年份的同一个地点、同一天。苏沙婗是诋毁余尔母亲的主要始作俑者,这样看来,本案子有非常明显的象征性和惩罚性。”易衷写道。
易衷抬起头,轻轻挨在柔软的床头上,案发地发现的鞋跟印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
她不由皱起了眉头——那充满力量的深灰色印子,让易衷感受到了呼之欲出的恨意。
那种恨剧烈得像是要从鞋跟印里爆发出来,狠狠扼住易衷的喉咙。
悲哀、愤怒、压抑......让易衷难受得喘不上气来。
凶手的每一个行为,在易衷眼里都流淌着形象的情感。
她一步步推理凶手的犯罪心理,一步步触碰这个病态人心最深最黑暗的地方。
你凝视深渊,深渊也报以凝视......
易衷总在强撑着自己,让情绪不要被反噬。
凶手是活生生把苏沙婗踩到水里去的,他一定看到了女孩最后的绝望,但他仍旧如此狠心。
“他有多恨苏沙婗,就有多爱余尔。”易衷揉了揉太阳穴,呢喃道。
“他在乎余尔、在乎疼爱余尔的母亲......否则他不会特定选择六月九日这个特殊的日子。”易衷挺了挺身子,重新拿起了笔。
“恨与爱交织在这个人身上,他并不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杀人机器。”
“而且这个案子的手法简单,没有那么多反侦察技巧,连鞋印都没有擦去。”易衷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在笔记本上打着草稿。
“这个案子让人害怕的不是缜密的手法,而是强烈的情感宣泄。”
易衷写罢,又翻到了下一页。
深夜,她思维正是活跃。
“方圆——笑气致死。笑脸,怪异又矛盾的死亡现场。”
“方圆在案发之前情绪非常不稳定,可见她十分惧怕死亡,可凶手最后却让她狰狞地笑着离开人世。凶手制造了矛盾的死亡现场。”易衷挠了挠头,接着在笔记本上写道。
“问题在于,他为什么要制造这种矛盾?”易衷扶了扶额头,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