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一十七章 目击
不过那些被烧焦的碎屑很是脆弱,轻轻触碰便会支离破碎。
“但为什么一次性要烧这么多纸?是在悼念死去的陈欣吗?”
余子江不由摇了摇头,陈欣的尸体还存在警局的停尸房里没被下葬,不能接受女儿被杀害事实的陈妍礼整天浑浑噩噩,总妄想着女儿还活着,所以也没有买纸钱悼念陈欣。
村民们更加忌讳提起这悲剧,案子告破女孩入土之前,没人敢为孩子做法事。
余子江越想越觉得古怪,他必须弄清楚这些被烧掉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他继续埋头翻找着这些古怪的垃圾。
在众多乌漆麻黑的碳化残屑中,陶林惊喜地发现一小块指甲大小,没有燃焦的料子。
那料子也是黑色的,被一圈黑乎乎的焦炭残屑包裹着,两种黑交叠在一起,稍有不仔细,余子江就会把它漏掉。
他赶紧把那没烧焦的料子小心翼翼地从垃圾堆里捧了出来,放在掌心里仔细端详着。
黑色的碎片在乳白色的手套上被衬托得更加轮廓清晰。
“这是——棉布。”余子江看着碎屑,皱紧了眉头。
他手掌轻轻一握,那些烧焦了的黑色碎屑全都分裂成了粉末状,只剩下中间那点没有烧焦的料子。
棉麻纤维是碳水化合物高分子,焦的形态和味道类似烧纸。只有棉布能被烧成灰烬。
“这烧的不是纸,是有人在烧衣服!”余子江深吸了一口气。
“可除了悼念亡灵,谁还会把这么多衣服一次性全给烧了。”余子江一皱眉。
“难道是这些衣服上......有什么东西需要被隐瞒?”余子江严肃地思考着,他看着一堆令人作呕的垃圾,竟然陷入了沉思。
“要说到隐瞒——我们在溪边找到了一件被撕碎的灰色t恤,那t恤就是纯棉的......”
余子江猛然灵光一现,他回想起昨晚第一次见到杨辉真面目的样子。
这个表情不正经,行为很是猥琐的杨辉,当晚就穿了一条纯棉的t恤。
除此以外,出现在校门口的杨辉,身上也穿着一件纯棉的t恤。
“杨辉的衣服几乎都是纯棉的!和溪边找到的t恤、垃圾堆里的烧焦碎屑,是一样的材质!”余子江一皱眉。
昨晚是警方第一次在杨家人面前提起溪边找到t恤的事,当时的杨辉坚决否认自己是这灰t恤的主人。
灰t恤的发现警方没有张扬,只是昨晚陶林审讯到激动处,直接拿着照片摆到了杨家人面前逼问。
陶林和余子江昨晚离开杨家是晚上十点半,从杨家房子步行到停车点时两人路过了着堆放垃圾的地方。
余子江对这垃圾堆有些印象——当时这里的垃圾还没有堆得那么多,更没有那么多烧焦的棉布残余物。
“这么说是昨天晚上我和陶林走后,这些衣服才被连夜烧了。”余子江不由地点了点头。
“这么看来,是这杨家人昨晚听到了风声,赶紧把杨辉的衣服全一把火烧了。”余子江看看手上的碎屑,又看看面前的垃圾桶,这里面散落各处的焦炭衣服碎屑数不胜数。
【不能这么主观地判断,还是得证实一下......】余子江想着,从兜里掏出了电话。
“喂莫桐。”他这通电话是打给莫桐的。
来到陈家村以后,两人便分头做走访。
“余队,怎么了?”电话那头的莫桐立刻问道。
“帮我四处问问,从昨晚十点半到今天早上,有没有村民看到什么人来倒了垃圾。”余子江说。
村里没有监控录像,查起来没有城里省力,他只能让莫桐硬着头皮一家一家追问。
“余队,你这问题,有些刁钻啊?”莫桐苦笑了一声。
“垃圾堆里发现了很多烧焦的纯棉衣物。你懂应该怎么问吧。”余子江说。
在余子江看来,现在就是必须迎难而上的时刻。
“明白了,我尽力。”莫桐最后叹了一口气说。
“呵,他一定是开始慌了。”余子江提了提嘴角,把手机放回了上衣口袋里。
“昨晚只是提了一句t恤的事,今天就把衣服全都烧了,慌乱和心虚真是能让人别的愚蠢。”余子江摇了摇头,痛斥了一句。
过了好一会,莫桐重新打来了电话。
“余队,果真找到目击者了!”莫桐惊喜道。
“赶紧说。”
“村东边有个年轻人,早上六点左右骑着电动车上集市卖菜去,看到了杨家老父亲扛着个垃圾桶在倒垃圾。”莫桐带来的好消息让余子江心中一喜。
“他看到杨老父亲从大垃圾桶里倾倒出了很多灰黑色的东西,具体那是什么,那位年轻人没有什么印象了。”莫桐更加详细地解释道。
“果然是杨家烧的衣服......”余子江不由呢喃了一句,点了点头。
“杨家人为什么要烧衣服呢?就因为我们在溪边找到了他们的同款?”莫桐疑惑道。
“杨辉没慌,他父亲慌了。”余子江摇了摇头说道。
“作为一个父亲,他很了解自己的儿子。所以杨辉做了什么事他都心知肚明。因此在听到我们在溪边发现了嫌疑人的衣服时,他便慌了阵脚,想把所有可能成为证据的东西一把火烧了。”余子江叹了一口气。
杨辉或许是个内心冷静又变态的杀人犯,但他的父亲只是个会害怕的普通人。
“可一个人面对案子的反应,才是最鲜活的证据。”余子江最后说道。
“那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呢?”莫桐听罢,问余子江道。
“陈妍礼......最近怎么样了?”余子江沉默了一阵,问了一个好似无关紧要的问题。
电话那头的莫桐叹了好大的一口气:“精神状态很不好,日日以泪洗面,陈欣的惨死已经把这个女人打垮了。”
“村里有些人说她疯了......说实话,我有些担心陈妍礼想不开。”莫桐说着,语气里满满的惋惜。
同样身为女人,莫桐虽然没有为人母,但这种痛失爱女的心情,莫桐感同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