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狂徒之死
“不,你的心不配安装在苏青的身体里,比那些逃犯还要不配。”魏晨枫深邃的眼眸看着陶林,仿佛是话里有话。
“你是不是恨我。”陶林颤抖着问。
“是啊,如果不是你,苏青和我的生活都不会一团糟。你就是始作俑者。”魏晨枫毫不留情地回答。
陶林含着泪,冰冷的雪花飘在他的脸上,冻得他脸颊都是麻的。
“我以为你是爱我的。”陶林咬了咬牙,憋着气说出自己都认为肉麻的话来,“以为你真的把我当成自己的孩子,以为苏青死后你可以视我为依靠。”
“我没对任何人说过我是你的父亲,你也没有。你就知道我是不是爱你。”魏晨枫冷冷一笑。
“我甚至想让你死,想让你受比苏青强一万倍的愧疚,然后自责地死去。”
陶林看着这个已沦为杀人狂魔的魏晨枫,心脏如千刀万剐般疼痛?
“可现在秦幺的心脏也对你毫无意义了,我恳请你别再伤害她!”陶林狠狠舒了一口气,尝试着用理性稳定住自己崩溃的情绪。
“你再听我一句——去自首吧。”陶林最后叹道。
“我杀了那么多人,也不介意再杀一个。”魏晨枫却冷笑着说。
“你不是想让我死吗?来啊!我可以换她。”陶林指了指魏晨枫手上的秦幺,呐喊道。
门后的余子江听到了陶林的喊声,心里猛得一揪。
【他要主动去做人质?太危险了!】他擦了擦额角的冷汗,焦灼感一点一点侵蚀着余子江。
他看看身边蓄势待发的狙击手,又看着不远处的魏晨枫和陶林咬紧了牙关。
秦幺也猛得一惊,激动得呜咽着,可她不敢挣扎,又不愿自己拖累陶林。
她浑身是血,本能地想要逃生,可是要让别人搭上命来换她的命,秦幺倔强的性格便死活不肯。
“你要换她?”
“她现在对你没有意义,她的心脏你已经不需要了。这里被警方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余子江知道了凶手是谁,你要杀秦幺灭口也毫无意义。”陶林为魏晨枫解释道。
“但是你挟持了我,就可以用我来威胁余子江,或者直接杀了我解恨。”陶林微微一笑。
“听起来不错。”魏晨枫妥协得比陶林想象得要快。
陶林便缓缓抬起脚,往魏晨枫的方向走去。
【不,不……】秦幺的余光看到了魏晨枫蠢蠢欲动的手术刀,便知道魏晨枫绝对想用阴招。但她说不出话,只能痛哭着拼命摇头。
那把刀子正时刻准备着,刺向往魏晨枫缓缓走来的陶林。
门口的余子江焦灼地注视着这一幕,他看到了魏晨枫手上锋利的刺刀,狠狠咬住自己的唇。
【不行,如果再不开枪击毙罪犯,陶林会受到致命的伤害!】
于是他缓缓伸起了手,时间已经不允许他继续犹豫下去!
他身旁匍匐着的狙击手接收到了余子江的命令,手指轻轻放在了扳机上,鹰一样的眼顺着准星瞄准了魏晨枫。
陶林坚定地走着,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哪怕他看出了魏晨枫手上的端倪。
陶林伸手,示意魏晨枫将秦幺推到自己身边。
他对视着魏晨枫那双雪中的眼,看到他恣意疯癫的瞳孔里仿佛利剑。
魏晨枫突然放开了秦幺,将她一把推向了陶林。女孩一下无力地撞在陶林的胸膛上,血沾在了少年的衣领上。
陶林伸手将秦幺拦在了自己身后,秦幺颤抖着蜷缩在陶林背后,而陶林在确认了秦幺没有大碍以后,如约往魏晨枫身边走去。
陶林警惕地往前走,每走出一步,都觉得身体如坠入地狱般沉重,他满眼强忍住的泪,向魏晨枫颤抖着伸出了自己麻木的手。
魏晨枫伸出手臂,指尖就快触到陶林的手掌,而另一只手的刀子已经蓄势待发。
“砰——”突然一声巨响在身后炸开。
陶林还没反应过来,飞速的子弹划开坠落的雪,从陶林身旁带着火光擦过,嵌进了面前魏晨枫的胸膛。
银光白雪下,血光四溅......
只听面前的男人一声呜咽,往后栽倒了下去。
而他身后就是万丈深渊!
突如其来的炸裂子弹声把陶林惊得镇在了原地,他来不及扯住往后翻下楼顶的魏晨枫,眼睁睁看着男人坠下了楼去。
当他反应过来,立刻冲了上去,陶林低头往下看去,只隐约见一个带着血色的模糊轮廓,躺倒在铺满白雪的地上。
血从他的伤口中流淌出来,热乎的血融化了雪,浸满了地。
陶林呆呆低头俯视着,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生生压着,即说不出话,也哭不出来。
魏晨枫死了,死得很是悲惨,很是癫狂。子弹贯穿了他的身体,又从高楼上翻倒下去,摔得粉身碎骨,死不瞑目。
满天的雪纷飞着,一切的痛都成了麻木。
陶林缓缓喘了一口气,手插在口袋里,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
秦幺惊魂未定地瘫坐在地上,陶林如同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从她身边走过。
“陶林!”余子江从门口冲了出来,他看到陶林面如死灰一般,突然有些愧疚。
是他下令开的枪,立刻夺走了陶林最后一个亲人。哪怕他罪该至死,却也曾是陶林最亲的养父。
陶林停下了脚步,抬头看着匆匆赶来了余子江。
“对……对不起。”余子江叹了一口气,结结巴巴地也不知道还说些什么好。
他安慰也不是,不安慰也不是。
“这是你应该做的。”陶林微微一笑,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句,便掠过了余子江的肩膀,走出了楼顶。
余子江猛然一愣,焦急地看着陶林逐渐消失在黑暗里的背影,他那副淡然一笑的表情,明显是悲极生乐。
余子江匆匆交代同事把秦幺送去急救,便转身往陶林去的方向追去。
陶林轻轻按了几下电梯的下行键,那破旧的电梯又一次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打开了门。
他缓缓走了进去,转身——
头顶是闪烁的昏黄灯光,眼前是地狱一样的死寂和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