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打鬼（下）
    我猛地一咬牙关，舌尖传来一阵剧痛，
    热辣辣的鲜血从舌尖溢出来，我用力一吸，舌尖血便灌满整个口腔。
    然后，我鼓起腮帮子，对着大巴车司机的脸庞，用力喷出舌尖血。
    噗嗤！
    滚烫的舌尖血飞溅在大巴车司机的脸上，刚才还在疯狂大笑的司机，突然发出尖锐的惨叫声，那惨叫声明显不是司机自己的声音，而是牛蛋奶奶的声音。
    司机的脸庞就像被什么东西烧灼了一样，冒起缕缕黑烟，他终于松开紧握着方向盘的双手，伸手去抓自己的脸，司机的脸上，还有牛蛋奶奶的那张鬼脸在重叠闪烁。
    趁此机会，我赶紧抓住大巴车的方向盘，控制好大巴车的方向后，拉起手刹。
    伴随着刺耳的摩擦声，大巴车的车轮在山道上滑出长长的印迹，车轮都冒起了黑烟，飘出刺鼻的焦臭味。
    在滑行了数米之后，大巴车总算是稳稳当当在盘山公路中央停了下来。
    我眼疾手快，一把抽走了车钥匙，以免司机再次启动大巴车。
    这时候，大巴车司机叫喊着向我扑上来，我赶紧侧身一闪，司机扑了个空，脑袋撞在挡风玻璃上，额头都撞出了血。
    但是，被牛蛋奶奶操纵的大巴车司机，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而且也没有痛觉，不管流血的额头，再次向我扑过来。
    这一次，我看见他的手里，抓起了一把工具箱里的螺丝刀。
    别看螺丝刀平时是件维修工具，要是放在生死格斗中，那可是夺人性命的利器。
    我心中一惊，不敢硬接，本能地向后闪躲。
    没想到那个司机，竟然是飞身向我扑过来的，我一下子就被他扑到了大巴车车门的角落里，肩膀没来由一阵刺痛，低头一看，肩膀上留下一个血洞，鲜血很快就从血洞里流出来。
    疼痛刺激了我，我猛地发一声喊，将大巴车司机掀了个大跟头，重重摔在地上。
    我的心里其实很清楚，攻击伤害我的并不是大巴车司机，而是附体在司机体内的牛蛋奶奶。
    大巴车司机是个很冤枉的替死鬼，被我重重这一摔，就像摔晕了一样，趴在车门口爬不起来。
    我心里说了声得罪，一把扯下腰间的镇魂鞭，扬手一鞭抽在司机身上，怒吼道：“给我出来！”
    我这句话，当然是对着牛蛋奶奶说的，不过皮肉之苦，却要大巴车司机来承受。
    只听噼啪一声响，司机背上皮开肉绽，衣服都被撕裂了。
    与此同时，就听呜哇一声凄厉的鬼叫，一团黑影自司机体内飘荡出来，悬浮在半空中。
    我抬头一看，就看见浑身血肉模糊的牛蛋奶奶，飘浮在头顶上方，浑身上下都在淌血。
    镇魂鞭的威力果然强悍，牛蛋奶奶前后挨了两鞭，明显有些支撑不住了。
    我举起镇魂鞭，作势欲打，牛蛋奶奶吓得掉头就跑。
    但见牛蛋奶奶的鬼影，迅速往车厢后面飘去，她原本想要逃离大巴车，但是却一头撞在车窗上面，然后被弹了回来。
    车窗上面刚才我已经贴了黄符，牛蛋奶奶根本逃不出去，她现在已经被我困在了大巴车的车厢里面。
    我提着镇魂鞭，面容冷肃，一步步朝着车厢末尾走去，边走边说：“我这里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
    牛蛋奶奶左突右撞都没法逃出去，露出狰狞的面容，气喘吁吁地问我：“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皱了皱眉头，冷冷说道：“我想怎么样？我担心你孙子牛蛋的安危，敬佩他的孝心，所以好心帮他。没想到你却缠上我们，不仅要取我性命，还要取全车人性命，真是好心没好报！”
    “帮他……你说……你刚才是在帮牛蛋？”牛蛋奶奶狰狞的鬼脸明显缓和了许多。
    “对！”我点点头，掰着指头说：“第一，深更半夜的，牛蛋一个人蹲在黑咕隆咚的十字路口，很容易发生交通事故；第二，他用民间传说的法子见鬼，说不准会见到其他孤魂野鬼，导致鬼缠身，所以我把他拉到了路边上……”
    “胡扯！你绝对在胡扯！”牛蛋奶奶突然咆哮起来：“我刚才明明看见你们扇了牛蛋的耳刮子，你却说你们不是在欺负他，而是在帮助他，你认为我会信吗？”
    我叹了口气，就知道破军那一巴掌惹出了事端，牛蛋的奶奶完全是误会了。
    我耐心跟牛蛋的奶奶解释，破军那一巴掌，是因为牛蛋不听劝阻，并且在挣扎的时候狠狠咬了破军一口，所以破军本能地扇了牛蛋一巴掌。以我对破军的了解，破军那一巴掌也没有下重手，否则，破军那一巴掌下去，牛蛋可能不是流鼻血这么简单了。
    听完我的讲述，牛蛋奶奶陷入了沉默。
    半晌，牛蛋奶奶说：“年轻人，你很厉害，再打下去我也不是你的对手。如果你所讲述的都是真的，我为我刚才做的事情道歉。好了，我的话说完了，你准备怎样处置我？”
    其实，之前我确实有些生气，但转念一想，牛蛋奶奶也并非什么十恶不赦之徒，她原本也只是一个小山村里的淳朴老人，哪怕死后变成鬼，也要保护自己的孙子，这份深厚的爱还是让我很感动的。
    所以，当牛蛋奶奶向我道歉以后，我这心头的火气也就消了。
    我走到车厢末尾，牛蛋奶奶以为我要对付她，已经闭上了眼睛。
    但我却从牛蛋奶奶的身边走过，扯下了车窗上的黄符，然后解开锁扣，滑开窗户。
    冷冷的夜风从外面灌进来，让人神清气爽。
    我对牛蛋奶奶说：“你走吧！”
    牛蛋奶奶睁开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我：“你……你真的放我走？”
    我点点头。
    牛蛋奶奶的声音有些哽咽：“刚才我差点害死你们，现在你却……却肯放我走……”
    我说：“我家老爷子以前对我说过，鬼跟人一样，有好也有坏，有善也有恶，切不可一竿子全部打死。走吧，再回去看看你的孙子，然后投胎转世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