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穿魂之痛
原来还可以这么痛。人类竟然能够承受这样的痛苦。我记得小时候,有一次我摔断了腿,整个脚踝以一种奇怪的方式向外弯曲着。当时的那种疼,我以为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了,再疼一点我就要死过去了。
可是后来长大了,听说女人生孩子的时候更疼。当时觉得生孩子太可怕了,我绝对不要生孩子。
到现在,我也没有生过孩子,不知道生孩子会有多痛,不知道和此刻相比哪一个更疼。我想,如果是生孩子的话,为了那些满心的爱和期待,这样的疼痛也不是不能忍受的吧。
可我的心里只有恐惧和绝望。我想是这些恐惧和绝望放大了我的疼痛吧。因为当意识有些模糊起来,心里的情绪也没那么清晰的时候,另一边肩上传来的疼痛就没有那么明显了。
秦时在穿另一边的锁链。可我却不再尖叫了。我低下头,呆呆的看着肩膀上的窟窿,看着锁链一节一节的从我身上穿过去。我甚至不想再说一句话了,心已经沉到最下面了,就不会再往下落了。
我抬起头看着站在我面前的秦时,他也在看着我,可我看不清他的表情,我拼命睁大了眼睛想看清楚,可是意识却越来越模糊。
“秦时……”我努力出声叫他的名字。可是声音小到连我自己都没听见。
但秦时似乎听见了,他看着我,似乎在等着我说下去。
我想我大概是要昏过去了,在意识彻底消失之前,我对他说:“我艹你大爷……”
醒来的时候,自己在一个黑漆漆的地方。旁边是冰凉的石墙和石地,我躺在又冷又硬的地面上,到处都通。
我努力撑着身体想要爬起来,“哗啦哗啦”的金属声从我身上传来。我低下头,看到两边的肩胛骨上都穿着锁链,锁链在我的身前呈u字型,因为我躺在地上,锁链也弯曲的垂落在地上。
我坐起来看了看四周,这里是一个牢房。再清楚不过的样子了。我虽然从没来过牢房,可面前的铁栏杆以及锁头,让我立刻就能明白自己的处境。铁栏杆是竖着排列的,间隙很窄,想从中间挤出去是不可能的。
黑暗中隐约能看到栏杆外还有一个一个的隔间,都是和我这里一样的牢房。每一间都不大,跟我租房子住的时候那个卧室差不多,摆了床、书桌、电脑、衣柜和一面穿衣镜之后,就几乎没什么地方了。
可那件卧室里被我塞的满满当当,这里却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看不清其他地方还有没有关着人,我爬行着向前移动,还没碰到栏杆,肩胛骨却猛的一痛,身上传来拉扯感。
是锁链的长度不够了。锁链的两头是从我身体的前边穿到后边去的,现在两头都挂在石壁上,牢牢的限制了我的自由。我能走动的步子也不过五六步而已。
我也不敢再动了,太疼了,每动一下都是钻心的疼。
我重新躺下来,不动的时候,疼痛会缓解很多,那种尖锐的剧痛慢慢变成了一种沉重的钝痛。
我抱着自己的身体,无法控制住眼泪从眼角滑落。我紧紧闭上眼睛,心和肩膀一样痛。眼前浮现起秦时冷漠残忍的表情,我不敢去想,不敢回忆,每一个画面都太可怕。
心里的委屈和难过终于慢慢变成怨恨。我拼命的对自己说,秦时也是被骗了,他不是有意这样对我的。可是却控制不住那些怨恨如同星星之火一样蔓延开来。
他为什么认不出我来?他不是法力高强吗?他不是无人能敌吗?为什么这么轻易的就被人蒙蔽了?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他为什么这么狠心,他不怕我恨他吗?
肩膀上时重时轻的疼痛着。我的思绪也到处乱飞。
想着想着,竟然想到了我前世的那些记忆。记忆有些凌乱,也很不完整,所以在我看来我仍然是张小斐,只不过如同多了一些别人的记忆一样。
那时候,我是石念念,是官宦之女,是名门闺秀,可是我总是耐不住寂寞,不愿意每天被关在家里学习针织女红琴棋书画,就等着嫁给一个自己不认识的人,糊里糊涂的活一生。大概是戏本看的有些多了,我也相信那种一生一世白头偕老的爱情,不相信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能带来幸福。
可那时候的社会不会容忍我这样的想法。我以为自己也逃不过那样的命运。
我从小就很贪玩,有时候会悄悄的溜出家门去。可是记忆很凌乱,我都喜欢去哪里玩,有些记不得。也记不得是怎么遇到秦时的了。
只记得我父亲是文官,而秦时的父亲是武将。当时,政局上文武不和,文官觉得武将粗鲁无知,武将觉得文官酸腐懦弱。正是两方势力斗争的时候,秦家突然上门来提亲。
秦时是他父亲的小儿子。他几位哥哥都有军功,他却只是个在家吃喝玩乐的公子哥。其实不是他不上进,而是他母亲身边就剩下他一个儿子了,其他的几个孩子都常年跟随在外征战沙场,几年都见不上一面不说,还时常有生命危险。秦时的大哥就是战死在沙场上的。
所以他母亲宁死都不让他父亲再把他带到军营去了。她举着一把尖刀放在自己的脖子上,对秦时的父亲说:“时儿如果能做文官,就做文官,做不了文官,经商也好。哪怕经商也不行,那我就养他一辈子!绝不叫他再上战场了!”
秦老将军拗不过妻子,于是答应了。
秦夫人宠爱秦时宠爱的不行,听说他想娶石家的女儿,即便两家政见不合,她也肯替儿子来求亲。
可是我的父亲却不愿意接受这门亲事。除了两家势力敌对之外,他也看不上游手好闲的秦时。
后来,秦时在母亲的门外跪了三天。第四天,他就去了边疆的战场。
那段时间的记忆,就更断断续续了。他离开家后,我们一共也没见过几次。只有在他回家的时候,我偷偷溜出去和他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