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山洞里头升起了火，劈啪作响的柴升起一股淡淡的烟味，直传到了山洞外头去。
    外面一直下，一直下雨，这足足一晚上就没有停过，长白山这头下雨很奇怪，有时候一个半月不见一滴水下来，有时候一下就是一个多月。
    所以放山的时候一般都选择在过了夏季，因为这下个月就是秋天了，雨滴不会这么旺盛。
    我躺在靠墙壁的位置，一直闭着眼不说话，可脑子里清醒着，后头的一点动静全部能听到，老周交给我手里头的一块东西，黑乎乎的，还带着一点湿润，跟一个小火柴盒子这么大，闻起来还有点馊掉的味道。
    这玩意叫黑霉木，是一种燃料来的，但是点燃之后会散发出一股烟，看起来跟普通的烟差不多，可一旦人吸入多了就会产生晕眩的感觉。
    老周说了，等换班看火的时候，就让把这东西丢到火里面去。
    张元一他们在山洞的里头，我们在山洞外头，烟气生成了之后会往两边走，而张元一那边肯定散不开，到时候把他们迷晕了，老周就会动手抢人参。
    我虽然心里头不愿意，可想到卧病在床的爷爷，只能不断的说服我自己。
    “这事老周没错，听他的就没错，听他的就没错。”
    我就这样一晚上催眠着自己，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的时间之后，迷迷糊糊间有人踢了一下我的背，我醒过来正好看见了老周那张脸。
    “到你轮班了。”
    老周冷漠的说了一声，目光瞟了一眼那边，张元一已经躺地上睡着了，秦扬靠着最里头的墙，一动不动的样子，好像也是睡着了，唯独一直守夜的周虎，两眼皮直打架，看起来撑不住多久了。
    我也没睡着多久，现在迷迷糊糊的感觉，听着老周的话连忙爬起了身，然后走到了篝火旁加柴火，这一下顺手就把黑霉木丢了进去。
    黑霉木烧着了之后，只看见一阵一阵的烟气起来，还带这一股潮湿的气息，我听了老周说，赶紧屏住呼吸转头走到了不远处蹲下，顺势的从兜里摸出了一个绿色的叶子，这玩意叫做辣叶子，野生东西来的，吃下去会有辣椒的刺痛感。
    老周告诉我一旦放下去了，就吃一片提神，这样就不会被黑霉木的味道熏晕了。
    黑霉木烧了一会之后，整个山洞都弥漫着黑霉木味道，没一会儿周虎也撑不住了，晕晕乎乎的起来，看他这模样是快要倒下了。
    我此时坐在一旁，看起来眼睛是闭上的，可实际还是眯着眼的，一直在观察周虎，这会儿他快不行了，眼皮都闭上去了，我又等了一会时间，才大着胆子站了起来，走到了周虎的面前。
    只见周虎已经鼾声如雷了，看来是已经被黑霉木熏晕了，连忙走到了老周的身边蹲下，拍了两下老周，老周立刻转过来，睁大着眼睛。
    “事都成了？”
    “成了。”
    老周麻溜的从地上爬起来，顺手拍了拍小于，小于这会也爬起来了，他脸上也是困意十足，其实也就是没有睡着，这说到晚上偷参的事情，估计也就老杨睡得最舒服，躺在地上一直都是鼾声如雷的。
    “老周，现在怎么办？”
    小于压低了声音问，老周整理了一下东西，顺手交给了我。
    “你们两给我收拾好东西，带上火把。小胡你把你老杨背上，我去动手拿东西，我们拿了就走。”
    我看了一会外头，这正是四点多的时候，外面暗的没法看，也是一天之中最冷的时候，如果可以选择我打死都不会这种时候出去，可既然老周都这么说了，我和小于都只能听着他说了。
    我赶忙把老杨翻过来，准备背起来，小胡则去收拾好东西，看他瘦瘦的身体，背着那一大堆装备，实在是有点儿难为了。正当我想帮一把小于手的时候，老周从那头已经蹑手蹑脚的走回来了，只看他腰间多了一个黄色袋子的东西。
    “怎么你们这么慢，还没搞好？走走走，东西都已经拿上了。”
    老周拍了拍兜里，赶紧从小于身上接过几件东西，我们一人拿起一个火把，这就往山洞外头走了。
    此时，外头昏暗看不见一点东西，四周围就像是笼罩在了黑色里面，偶尔传来的声音嘶嘶作响，让人不禁生起了寒意。
    也算是老天保佑了，正好这个时候长白山的雨停了下来，脚下还是湿漉漉的，可头顶总算没有雨水了，我提着火把背着老杨，只能看见底下的路，前头的光是老周的，后头的是小于，他们一前一后夹着，怕我走远了走丢了。
    我们从山洞离开之后，一路老周带路往前走，他毕竟是老放山人了，即便是晚上出去，他也能够找到回去的路，可走着走着大概走了半个多小时了，前头老周突然跟我说。
    “等一会，等一会……”
    老周说着停下来脚步，我此时看不到前后，只能看着脚下的落叶，那细碎的落叶显出一股形状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脚印。
    小于这时候问道：“怎么不走了？我们到那了？”
    这四周围都是黑乎乎的，根本连五米都看不清，我有些慌了，有些后悔从山洞里走出来，这大半夜的老林子里，是最不安全的地方。
    “慢着，我好像走错路了。”
    老周念叨了一句，来回的举着火把看，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这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一丝窸窸窣窣的声音，我皱了皱眉头盯着脚下的叶子堆，突然唰一下一条白色的东西传过去，吓得我一惊叫了一声，手上不小心一松就放下了老杨。
    老杨直接从我背后摔了下去，坐在了地上面，顿时发出一声啪嗒巨响，吓得老周和小于都猛地转过了头来。
    “干什么干什么？突然大声叫什么！老山林里头半夜是不能乱叫的你知道吗？”老周怒容满面的转过来，朝我骂了一句，我压低了声音，指着那底下刚刚白色东西穿过的地方，哆嗦着声音：“刚有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