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店老板见宁耶不搭理自己，心中有些生气。
    他和宁耶素不相识，完全是给辜予昊面子，又听说这“曹老板”很有钱，能给自己中药铺带来好处，这才费心给对方介绍中药铺的历史和结构，可没想到这人竟然来了个不理不睬。
    药老板脸上怒气一现，不客气地问道，“曹先生，你怎么不吭气了？难道是嫌我讲的店铺布置没有意思么？”
    辜予昊原本一直跟在药老板和宁耶两人身后不吭声，如今他见宁耶忽然发呆，药老板忽然发怒，心中一惊。
    今天宁耶说要趁机去楼顶花房调查的时候，辜予昊就表示了反对。
    在他眼里看来，宁耶的想法很不切实际。
    他原就并不相信宁耶能说服药老板让他去花房看看，更不信宁耶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找到机会偷溜上楼。
    可是他也没想到，宁耶刚来这店铺没多久，就已经引发了店老板的不满。
    他怕宁耶继续发呆出糗，便走上前，猛地戳了戳宁耶的后背。
    宁耶这才回过神来。
    “抱歉，我看这堆在楼梯拐角的杂物，一时间看得有些失神。”
    宁耶转身致歉道，“这里堆放的物件很多都颇有古意，那些药罐，想来是装过不少贵重药材的。那白色药壶，肯定也煮过不知道多少的药剂吧？
    我感觉这些东西身上肯定蕴藏了不少的故事，因而看走神了。”
    药铺老板药恒对自家店铺充满了自豪感。他原本见宁耶走神，心中生气，可是听完宁耶这几句恭维话，知道宁耶依旧对自己的店很感兴趣，他那紧绷的脸便松弛了下来。
    他也走下楼，拍了拍宁耶的肩膀笑道。
    “这位曹先生挺有眼光，你说的没错，我们店是老店，随便一件东西都很有历史，很有故事。
    没想到你也留意到这堆东西了。说起来，这堆杂物最近可有一个人想出大价钱要买呢。”
    “有人要买这堆放在楼梯拐角的杂物？还花大价钱？”宁耶听了店老板的话，心中略感奇怪。
    他方才那番话纯属恭维，想来“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药老板既然自傲于自家中药铺的名声和历史，那么自己若能把对方店里的杂物都吹捧一番，对方肯定会消气。
    可他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夸的这堆楼道杂物，还真有人感兴趣。
    “是啊，在这条老街西端尽头，有一家卖怀旧物品和二手货物的店铺。”药老板回答道，“那店铺的老板有一天来我们店买药，正好给他看见了楼梯拐角的这堆废旧药罐药壶。
    那天我正好不在店里，是我老婆在看店。
    那老板对我老婆说，这堆东西有点年头了，但保存得还挺完好，他想收回去在他家店铺卖，让大家怀念怀念二三十年前时的岁月。
    那老板收旧物是按斤收的，不过他开的价钱很不错。
    他告诉我们，让我们把不要的东西都留着，攒到一定数量，他就会来我们家一起收。”
    如今在很多地方都有这种“怀旧商品”店，这类商店里面卖各种老式玩具，糖果，装饰品之类的“有点年头却又算不上古董”的东西。
    因此，这药家中药铺清出来的杂物会有人来收购，那确实不足为奇。
    辜予昊听罢点点头，说道，“你说的那家店我以前也曾路过过，里面卖很多半旧的东西，也有不少人会去那边淘二手货，没想到他们家收购东西，都收到你们这里来了。”
    “是啊。那店长挺够意思。”药恒点头道，“我们家不要的东西，他肯花大价钱来买。我老婆知道这事情后，高兴得不得了呢。
    我们店定期会淘汰掉一些药罐和器物，我便让店员们把不要的东西都放在这楼梯的角落里了。昨天还是前天那老板还来过呢，说东西攒的差不多了，过几天就可以收。”
    中药铺老板说完，得意地笑了。
    然而宁耶却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中药代煎处，看着那边中药店店员把中药倒入一个个白玉药壶，又一次次把煮好的药剂倒出来，转头对药老板说道。
    “我看事情没那么简单吧？”
    “怎么说？”药老板见宁耶忽然这么问，心中一奇。
    “我的意思是，那收杂货的老板未必真的是看上楼梯转角这堆东西，才说要和你们交易的。”
    宁耶说道，“您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醉翁之意不在酒’？恐怕对方表面上是要买你们家不要的杂物，实际上是别有用心。”
    辜予昊见宁耶又开始说奇怪的话，便赶紧对宁耶使了个眼色，然后说道，“曹先生，你在说什么呢？
    你方才也说，这中药铺里每一个老物件都有古意，好像都带着故事一般。别人要来收购，怎么会是别有用心？”
    辜予昊挤眼摆手，就差没明说让宁耶闭嘴了。
    然而让他惊讶的是，一旁的药老板却没有因为宁耶的这番话而生气，反而是哈哈大笑了出来。
    “没想到这位曹老板眼力不错，而且对古董鉴赏还有点了解啊。”药老板笑道，“看起来，你看出问题来了。”
    宁耶微笑不语。换脸后的他此刻显得分外精明和聪慧。
    辜予昊见药老板和宁耶打着哑谜，十分奇怪。
    “你们俩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予昊你身边没有人混古玩行业，所以不太懂。”药老板笑道，“在古玩收藏行当里，一直流传着一个猫和猫碗的传说。”
    药老板说着，走到中药代煎处，从柜子里摸出了那把他刚刚拿来煎药的白玉药壶，小心翼翼地捧着，拿到了宁耶和辜予昊的面前。
    宁耶微微一笑，替药老板做了解释。
    “据说曾经有一位古董收藏家，有一次在街上走着，遇见了一个在路边摆摊卖猫的人。
    那人身边蜷缩着一只小猫，小猫乖巧地蹲在地上，低着头就着一只看上去有些老旧的猫碗喝水。
    收藏家眼力不俗，一下就看出地上放着的这只猫碗非同寻常，它不是普通的猫碗，而是一件货真价实的古董，价值不菲。
    收藏家害怕直言其事会让这卖猫的人狮子开大口，于是便假意说要买下这只小猫。
    而等他掏钱买下猫后，他才故作不在乎地对卖猫的人说，自己怕小猫跟随自己回家后因为怕生而不吃不喝，请求卖猫的人把那只猫碗也附送给自己。
    而你猜猜，那卖猫的人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