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然，那两张从铁皮机器人体内空腔取出的薄铁纸上，除了画了有獬豸和腾蛇的图案外，还写有密密麻麻的文字。
    两张纸上所写的文字加在一起，就是一个完整的故事。
    在手机的光照下，宁耶和姬灵一起阅读了这些文字。
    原来当年彩和坊里马派当家的儿子，那马家少爷，除了是一个富家公子外，他还是一个寻宝人。
    此人除了经营自家店铺外，还有一个爱好，就是收集各地民间流传的藏宝信息，以及许多或真或假的藏宝图之类的。
    通过某些机缘，此人得到了一张海上藏宝图。
    那里列举了几处海上沉船的位置。据说那几个位置分别沉着几十年前到几百年前的船，船上有大小不等的宝物，若能一一打捞出来就能发财。
    这马家少爷得知此信息，欣喜若狂，就立马和两个手下去了秋海市海边租船，准备出海寻宝。
    可是这些日子这马家少爷和牛家公子因为争风吃醋而斗得很厉害，他实在太忙，无法抽出身来去应付这些事，于是出海的事情只能委托给他的两个手下去处理。
    还好，他的这两个手下很给力，很快就替他雇好了人，然后租船出海寻宝。
    寻宝的头两天很顺利，他们很快就到达了一处较小的沉船遗址，从海里捞出了少量旧物。
    这些旧物里除了一对精致的铁皮玩具机器人外，其他大多数东西都无甚价值，于是就被船员们果断抛弃。
    不过虽说如此，这第一次打捞就有了成果，大家都很高兴，接着又驶向了本次航程的第二处，也是最大的一处藏宝地——某艘据说是古代富翁战乱出逃的沉船所在之处。
    在这个地方，他们顺利地打捞到了一个保存较为完好的宝箱。
    那宝箱打开后，立马好像涌出了许多血水一样，让人感到甚为不祥，但里面的宝物却全是珍珠玛瑙等让人惊喜的东西。
    最让人震惊的，是里面还有两颗比龙眼还大的龙胆珍珠。
    马家少爷的手下知道这两颗珍珠事关重大，便先把它藏了起来，放进了铁皮机器人的身体空腔处。随后又点算了其他的宝物。
    可是没想到，这个箱子像是带了某种神秘的诅咒一样，为首打捞的几个渔民在晚上就开始发烧，神志不清，甚至攻击同伴。
    一种怪病在船上蔓延，有人迷糊中把食物和水扔下海中，有人把那宝箱投入海水，有人跳海，也有人拿起刀子和同伴拼命。
    马家少爷的其中一个手下在骚乱中被刺死，另一个手下虽然在混乱中最后存活，可是到那时候，船上却赫然只剩下他一个活人。
    此人并不是很会驾驶船只。在粮食和淡水极度缺乏，也难以辨认方向的情况下，他坚持了两天两夜，最终坚持不住，于是就在那铁皮机器人身体的空腔里留下遗书，随后投海自尽了。
    说来也是巧，这船上的人都死光了以后，海上却起了风浪。
    风浪推着船一路回到秋海市海边，也使得这艘船再次被渔民们发现。
    显然，想要搞清这些来龙去脉，非得得到那对铁皮机器人不可。
    可是偏偏这对铁皮机器人却被老水手的爷爷偷偷偷去，又转手卖给了一个古董商人，并且那古董商人又把这东西专卖给了牛家公子。
    所谓冤家路窄就是这个情况。马家少爷辛苦雇船出海，牺牲了两个手下，赔了一大笔钱，最终却连这对铁皮机器人都得不到。
    因此，当他得知这对铁皮机器人被牛家公子获得的时候，新仇旧恨使得他愤怒异常。
    他曾经想找牛家公子买下这对铁皮机器人。可是牛家公子本就和他不睦，如何愿意答应。
    在愤怒和焦急之下，马家公子心生恶计。
    他假意找到了当时正在彩和坊居住的朱螟老先生的孙子，模仿他的笔记给牛家公子写了一封信，请他晚上在饭店小院一聚，说想以高价买他的铁皮机器人。
    等牛家公子到达饭店小院时，他突然扑出，杀害了牛家公子，并夺走了铁皮机器人。
    他从铁皮机器人的身体空腔里取出了龙胆珍珠，并且找到了手下留下的遗书，得知了船上的经过后，就某天找了个机会，把那对铁皮机器人偷偷放在了朱螟老先生孙子的房外。
    朱螟老先生的孙子也素爱各种精致的小玩意儿，他不知这对铁皮机器人的故事，便欢喜地把那对机器人收在自己房里。
    而这也是后来他被朱螟老先生怀疑的原因。
    而犯下命案的马家少爷，则真的如姬灵所言，他之前就研究过，这秋海市地下河流河道纵横。
    沿着这这饭店小院的下水管道前行一段距离，便能到达金鎏河河边。而顺着金鎏河，便能快速到达海边。
    那马家公子便是利用这地下水道结合金鎏河道，在一个小时之内就到达海边，给自己制造不在场证明的。
    而很不幸，那朱螟老先生的孙子就成了他的替死鬼。
    读完了这些，宁耶放下手中的铁纸。
    远处的天边露出了一点点的紫气，仿佛不过了多久，旭日就要东升。
    “没想到，事情真的如你所料。那马家公子真的是真凶……”宁耶沉吟道，“而那朱螟老先生的孙子，真的是无辜的……”
    宁耶说着，看了看眼前深不见底，又有水声不断传出的下水道口，心头忽然觉得十分沉重。
    “那既然是这样，他又何必认罪呢？”
    “宁先生啊，其实将心比心，你真的理解不了么。”姬灵淡淡地道，“你好像对我说过，你们明月山盟的人，最尊敬朱家人，把他们奉若神明。
    这个故事里的朱螟老先生，就是你们现在朱老的爷爷吧。可以想象，当年他在你们家族里，是何等地有威望，何等地说一不二。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个道理你明白吧。既然是朱老认定的东西，有谁敢反对呢？”
    “你的意思，是朱老的怀疑，把他的孙子逼到了绝路?”宁耶瞪大双眼看着姬灵说道。
    姬灵迎向他的目光，淡然地说道，“我没有看透过去的超能力，所以我所说的一切只能说推测。
    但我觉得，要是朱螟老先生一直怀疑自己的孙子，并觉得自己的孙子是凶手的话……
    那个被怀疑的人很可能会承受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