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一下午的水，白芳把我送回家了。不知道今天怎么回事，一天都没见着秂，也不知道他干嘛去了。好像自从我把他是当年救了白芳的人的事儿告诉白芳之后，他就没正儿八经的露过面了。
    推开房门的那一刹那，白芳把我护在了身后，我透过她的肩膀看见了我房间里有人，而且我也能感觉得到一股扑面而来的阴气……
    白芳比我敏感得多，她早就察觉到了。
    就在这时候，我奶奶从她房间出来了：“小鸢，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我急忙说道：“今天下午没什么课，所以回来得早，我饿了，奶奶你去帮我弄点吃的吧，我不太舒服……”
    我奶奶二话没说钻进了厨房，我松了口气，示意白芳帮我盯住我奶奶，千万别进我房间！
    白芳有些担心我，但还是按照我的意思去做了。
    我一个人走进了房间反锁上了门，心都蹦到了嗓子眼儿：“冥后……”
    没错，冥后来了，她身旁还有黑白无常和秂，指不定看不见的地方还有阴差，不知道她这么大阵势来我这里做什么，老鬼不在，我很怕……
    冥后一点儿没嫌弃的在我书桌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人类小姑娘，你可知本宫来找你作甚？”
    我刚打完吊针还挺虚，感觉有些站不住脚，稍稍靠在了门上：“不知道。”
    冥后目光落在了我的小腹上：“好大的胆子，区区一个人类，竟然怀上了黎珏的种，该当何罪？！”
    我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冥后，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第一，我不觉得是人类就该低人一等，第二，我也并没有……怀孕。”
    我记得我上次还来过例假……貌似也没多久，一个月前？我仔细想了想，顿时背脊冒出了冷汗，好像从上次跟老鬼在他的结界里那啥之后，我就没再来过例假。我被那符纸灰馅儿的包子折腾得够呛，根本就没注意到这事儿，偶尔注意到也以为是我爸给我吃包子闹了一阵子肚子折腾得月经不调，根本没往怀孕那方面想……
    注意到了我表情的变化，冥后似笑非笑：“趁着黎珏还不知道，把孩子拿掉吧，这孩子本就不该出现，就算出生，也是半阴半阳之人，不人不鬼的，成何体统？！你们在阳间怎么闹腾是你们的事儿，由着性子高兴就好，但不该开花结果的东西，还是早早的扼杀了好，你说是么？”
    我看了眼秂，他在回避我的视线，他早知道我怀孕了，而且……也是他告诉冥后的。我对他有些失望，我以为他会站在我跟老鬼这边，没想到他是冥后的人。
    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才刚刚知道有孩子的存在，冥后就要拿掉孩子，我虽然没做好当母亲的准备，但我也不想决定得这么草率。
    我咬咬牙说道：“我……我需要时间考虑……”
    冥后起身朝我走了过来：“人类小姑娘，你该不会是在抱着侥幸心理等黎珏知道了来找你吧？你认为，本宫会让他知道么？就算你死了，成了阴人，也不能跟他在一起。门不当户不对，何况，你是普通人，死后要遵守轮回的法则，不可能一直留在地府。”
    我说道：“我没有侥幸，只是在这之前我连我怀孕的事都还不知道，我要点时间考虑不过分吧？你是冥后，难道就这点度量？”
    她掩嘴轻笑：“敢这么跟本宫讲话的除了黎珏你还是第一人，罢了，本宫的确度量也没那么小，给你三日时间考虑，到时候，本宫还会亲自前来的。虽然结果都是一样，本宫也还是要给你一点希望不是么？不过你要想好了，有了希望，到最后只会更绝望。”
    我没说话，冥后也没多停留，很快就离开了。
    我瘫坐在了地上，伸手摸向了小腹，怪不得我会因为腹痛昏厥，是因为怀孕的缘故吧？那符纸灰对胎儿产生了影响，所以我才会越来越虚弱……
    “沈鸢，奶奶给你端了包子。”白芳在门外说道。
    我知道她在试探现在时机是否成熟，我打开了门，看着那一盘包子，心里五味陈杂：“我不吃了，突然不想吃了，白芳，今天谢谢你，你先回去吧，我没事了。”
    她担忧的看了我一眼拍了拍我的肩膀：“照顾好自己，我先走了。”
    我点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我奶奶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你脸色怎么这么差？吃点东西吧？”
    我有气无力的说道：“我不吃了，以后别再给我吃这种包子，我不会再吃了，我爸要闹就让他闹好了。”说完我就关上了房门。
    躺在床上，我脑子里不断的回想着冥后的话。三个月还没到，没有例外情况老鬼是不能从地府出来的，冥后也不会让他知道我怀孕的事，所以……这个孩子是留不住的。
    我没想过什么孩子生下来不人不鬼半阴半阳，我并不理解这其中的事情，我只知道，孩子在我腹中，我舍不得。
    冥后位高权重，让我死是分分钟的事情，就算她现在杀了我，把我丢进轮回门往生，我也没办法反抗，亦或者，她让我魂飞魄散，也不会对她造成什么影响。
    我斗不过她，但又不甘心。我再次感觉到了身为普通人的无力，命运的纺车，辗转织出的线都是早就设定好的轨道，谁能逃脱呢？人类在他们眼里是弱者，没有发言权。
    因为身体虚，我想着想着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还没一会儿就被我爸敲门的声音吵醒了，我心里莫名的一阵烦躁：“干嘛？”
    我爸语气很暴躁：“出来吃东西！”
    想到那包子，我懒得搭理他，拉过被子捂住了脑袋。他见我不应声，一直在敲门，一次敲得比一次响，我心里积郁的情绪终于在顷刻间爆发了：“我不吃！”
    敲门声停了下来，随后就是我爸的狂轰乱炸：“沈鸢，你长本事了是吧？没有我跟你妈还有你这条命？翅膀硬了想飞了？！你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你要是再不开门，我就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