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回看血泪相和流
“我奇经八脉一脉都未打通,我努力过数次,但是……”坤天仇摇了摇头,道“不知为什么,做不到。”
朱芸婉然一笑,道“你自己在摸索着,我很佩服,但是前人早已有过通脉的方向,自然可以直接借用之。”
“我也想过这方面的可能,我是坤家弃子,离开时没有这方面的武学知识,而且……”坤天仇似有所想,沉吟片刻道“我并没有拜过师,教导我的人很少很少。”
“我所掌握的,都是我自己摸索学会的!”坤天仇自嘲的笑了笑。
“自学吗?”朱芸喃喃而语“自学就能达到这种程度!”
朱芸美眸闪现出异样的光芒,淡笑道“看来……我能教你很多呢,只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学呢?”
闻言,坤天仇黑眸略显诧异,道“你应该问,我敢不敢学才对。”
“是吗?”朱芸略微额首,纤手轻轻把玩着自己的秀发,道“或许是吧。”
……
……
似乎这句话的出现,就让两人彼此产生了距离。
这种距离似是两人刻意要产生的一样。
是吗?
或许是吧。
简简单单的两句话,也不知彼此心中又是一种怎么的感觉。
……
……
哗,哗,哗
哗,哗,哗
突然间,外面一阵骚动。
夜色萧萧,寒风冷冷。
外面,似是有很多的人包围了过来。
这一点一丝的声音,如同晨曦的响钟一般清晰,又如夜末鸣声一样响郎。
仅仅只是丝丝沙响,却已暴露了自身的行踪。
这里,存在的无一不是高手。
这里,坐镇的无一不是精英。
他们……来了……
这些异族,终于组织了一波的进攻!
下一刻,客栈中的人,不断站起,走了出去,脸颊之中似是带着点点残忍之色,又似带着一丝期待,或许,这一刻早该到来一般。
坤天仇冷冷的笑了笑,并没有动,因为他知道,有人没动。
而这些人,才是有真真正正被众人所认同的实力。
这里的战斗,已发生多日,这些人,才是主导。
寥寥无几的几人,却各自散发着独有的气息,占据着独有的位置,彼此相望,他们似乎是早已熟识,承认了彼此的地位,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
坤天仇静静的看着这几人,似是在回忆,似是在探索,但终是无力的摇了摇头,道“这几人,在我印象中竟几乎无所知,如此青年而又一流的高手,竟然没有什么传闻,真是令人惊讶。”
闻言,朱芸美眸静静的在这几人停留了一下,纤手轻点桌面,淡淡而道“或许,我稍微知道一些,只是不知我的猜测准确与否了。”
“可请说否?”坤天仇黑眸中略带着一丝询问。
朱芸俏颜之上闪过一抹欣然,缓缓而语“我想有个人不用再多说了吧,‘洪武侠志’萧哞,南拳门南霸天的第三弟子,如果真要多说一点的话,可说是江湖中少有的为国报效的门派之一吧。”
“之一吗?”坤天仇了然的点了点头,道“这个人,确实不用多说了,就在刚刚还交过锋了,可算是好汉子,江湖评价也对其颇高,能做到这一点,当真是不易了。”
随即朱芸纤手静放桌上,指向一处,坤天仇顺着她指向的方向望去,只见其人一身白衣,脸颊俊逸,看似飘逸,无可捉摸,忽闪忽现之感,而在其桌上,放置着一个斗笠和一把剑,那把剑虽未出鞘,却也感那锋利未尽之势,着实是一把宝剑。
此人一身行头,一身气质,颇似李慕白,只不过相差的一点区分,正是那人眼眸之中,无时不刻隐含着一抹杀气,也仅仅只是眼眸之中。
他竟能内敛如此,竟能将杀气控制如斯,此人所学应是一流的杀人之道。
坤天仇默默的观察着此人,迅速做出了自己的分析,诚然开口道“此人怕是一个杀手吧,一流的杀手不过如此了。”
朱芸笑了,美眉呈现出了一抹月牙儿,道“我就知道,你能看的出,对,你猜的没错,你可记得《杀手图录》中所记载的‘絮雪飘扬’吗?便正是此人,‘一剑一鞘一斗笠,孤峰傲雪杀气现,魑魅魍魉奈我何,世间奸佞不两立。’”
“还有他那一把剑,名叫‘傲雪’,可与当世两把名剑‘饮露’‘弑神’相比拟了。”朱芸说着,妙眸一转,怔怔的看着坤天仇,再道“其实,你该谢谢他,如若不是他,你便不一定能够悟到‘毁灭之念’。”
“哦?”坤天仇眉毛一翘,带着一丝疑惑,道“这是?难道?”
两个简单疑问,似乎证实了心里所想一般。
朱芸点了点头,道“正是如此,你在斩杀那几百余人之时,他加入了进来与你一同作战过,而你当时应该只能看到一个白色身影而无从顾及,之后,那在领悟‘毁灭之念’,但是念的领悟如此艰难,必须得是身、行及脑中所现相结合,才有可能领悟,当时,他便承受了你包含着‘毁灭之念’的全力一击,也是第一击,仅仅一击,就将其击退,‘毁灭之念’之强也可知,而你的身影也在他的神念之中印入了无可战胜之感,想来他也无胆再来杀你,你确实真的该谢谢他。”
“谢吗?”坤天仇似有所想,不经意的道“我便饶他一命就是了。”
这句说的如此平淡,却又显现出强烈的自信,似是这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一般。
说者似是无意,听者却是有意。
朱芸不知所想,淡淡一笑,随即纤手又是指向了一方,道“‘金斧’祝熊,是大明王朝中最大的商行祝氏商行的少主,也是祝氏商行未来的继承人。”
她停顿了一下,微微摇了摇头,道“不过,看到他,你也该清楚了,至少,至少……在表面上,他是因为酷爱武学而离家的,对继承商行完全无意,因为他有个弟弟,商业才能极为出色,所以他应该有几年没有回过家了,这一点你该明白是何意的吧。”
坤天仇听着她的话语,静静的看向了那个人。
‘金斧’祝熊,这一眼望去,并没有想象中的粗犷,相反的是长相文气白净,而就在此时,手中也是拿着不知名的一本书,在静静的读着,他没有理会过外面吵闹的打斗声,似乎没有听到一般,只是慢慢的翻阅着手中的书,如果不是他的身边放着一把巨大的金斧,甚至会让人以为是个书生在刻苦恭读。
坤天仇知道,这种人无一不是极其聪明的,就是因为太聪明,看的太透彻,才会难以决绝,甚至将自己逼上了绝路。
因为他,做不到残忍,残酷的选择,就只有,自己退让,承受。
“又是因为家族吗?”坤天仇黑眸深沉,“他为了弟弟而去避让,而让出商行继承人之位,看来这种好意他的弟弟并没有理会,或者说是理会了却做出了抉择!他来此地,已经带了死志,或许是为了报国,也或许……是变得心冷,也或许……是为了成全他的弟弟,这便是家族的残酷!”
朱芸美眸转过一丝痛惜,颓然道“这便是家族,这便是世族……无奈还是残酷?怎能短短的几句话可以了解?只有生在家族之人,身在家族之人才能明白。”
“‘金斧’祝熊吗?我了解了,如果可能的话,倒是要结交一番。唉,只不过真是一个可悲、可惜、可叹的人物了。”坤天仇转头,黑眸再次看向了朱芸,道“说一说后面的吧。”
闻言,朱芸婉然一笑,道“那便说一说,这里唯一的女子吧。”
“冰峰雪地寒风萧,晶针银挂白花飘。天河直通云霄外,霜海漫空无喧嚣。说的便是她‘天霜’冷艳。”朱芸说着似是带有一丝冷意,一丝杀意。
冰峰雪地寒风萧,
晶针银挂白花飘。
天河直通云霄外,
霜海漫空无喧嚣。
远远望去,一身白衣贯身,细细的蓝色丝带围绕的衣裳环绕,三千青丝轻轻披散在香肩之上,清冷而高贵,那一抹淡淡的笑容,似是含着一丝冷冽的味道,那是一种生命挣脱而出,带着些许冷寒之感。
这是一种,生命经过无数次的蜕变,无数次的挣扎。
对,就是挣扎,挣扎而出的生命。
那是一种不甘,又隐藏着一种骄傲。
拒人千里之外,是因为不相信别人,只信自己。
自己独自一人前进的道路。
眼神中的漠然。
这种漠然竟然会出现在这个女子身上。
这又是一个经历了怎样的女子!
“好特别的女子!”坤天仇低声沉吟,黑眸中带着一丝沉重,慎重与郑重之色。
“如果你知道了她的故事,你或许会明白了,她为什么这么特别了。”朱芸淡淡而语。
“哦?”坤天仇眉头一扬,似是感到了兴趣。
朱芸一抹浅笑,眼眸呈深,意味深长的道“其实故事很简单,也无趣的很。”
“只是她与她的师傅的故事。”朱芸似有所想,道“冷艳,是个复仇的人,被她的师傅收养十余年,传授武艺,历经了种种磨难,学习功法,报了家仇。”
朱芸停顿了一下,再次说道“故事虽然平淡,但对于冷艳来说也该是故事的结局了,不过可惜……故事并没有结束,或许说,还有最后的一段才导致了她的变化。”
“从本身的清冷高贵,为什么又夹杂痛苦、挣扎,我到是想要知道这最后一点的故事了。”坤天仇略微沉吟,似是在思索着什么。
“其实,这最后的故事也简单。”朱芸沉默了良久,美眸中一丝复杂的光芒一闪而过,“她在复仇之后,将她的师傅亲手杀了,这就是结局,很无趣,不是吗?”
闻言,坤天仇笑了,深深的笑了,笑的有些沉重,“这就是世人知道的故事,对吧!”
朱芸眼眸一闪,静静的看着那个女子,意味深长的道“或许,这就是她的故事,也或许……这个故事并不是全部,可是,谁会去再计较呢?更何况,至少传闻的是看到的事实,其中的故事多么复杂又有何意呢?”
坤天仇点了点头,道“是了,正如罪犯,无论他的故事有多么复杂,多么令人同情,可是他就是罪犯,他就是犯了罪,难道会因为他迫不得已?他的故事?他令人同情就此放过他吗?世间令人同情的人何其多也,故事复杂的人又何其多也,做了就是做了。”
“就如她杀师,无论她有多少的理由,有多少的迫不得已,有多少的原因,她依旧是杀了,这便是事实,这就是事实!”坤天仇黑眸略过一丝沉吟,似是在回想着什么,又似是在做着什么抉择一番。
“是了,她杀师,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杀了就是杀了。”朱芸沉吟道“这个骂名,她会被背负一生一世,甚至在其死后,都不能解脱。”
朱芸的眼眸之中似乎带着点特殊的意味静静的看着坤天仇,静静的看着,很平静又很沉重。
哗哗……
外面的打斗声,越渐越小,渐渐停息了。
坤天仇不知在想着什么,只是静静的坐着,静静的坐着。
空气中弥漫着丝丝血腥之气,众人也开始一个一个进入了客栈中,那满脸的血迹,那全身血迹,还有那多处伤口。
一眼望去,这次回来之人,竟是少了大半,客栈的外面躺着大量的尸体,有那些异族倭人,也有那些刚刚出去的豪侠。
可惜,这一条条生命就如此葬送。
可怜,这一条条生命就如此无名的泯灭与此。
但是,却始终不能让人忘怀,这些生命在为什么而战。
这是一种精神的传承。
这是一种精神的传播。
就是因为有了这种精神,身怀这种精神之人,才会让民族不断的挣扎,生存下去。
看着那些满是伤痕的豪侠众人,坤天仇似有所想,黑眸闪烁,叹道“虽然,这些人,真的少之又少,这些有此精神之人,少之又少,但是,就是因为有了他们在坚持,才能发现,有些东西,每个人心底深处都存在,只不过,只不过,哼,没有被引出而已。”
“那又如何?”朱芸意味深长的看了坤天仇一眼,道“正如人有善恶之分,也有喜怒哀乐之别,那么你认为这些每个身上没有吗?每个人身上既然都存在,那么为善之人就没有恶心吗?作恶之人就没有善意吗?既有善恶,那为何就会有为善作恶之人呢?”
她轻呼了一口气,纤手轻抚秀眉,再道“有些恶心,有些善意或许在一个人身上一生也不会出现,那么又如何呢?你认为呢?你太天真了……我不知道你竟然还有这么天真的思想?从没有想过!”
“就是因为这些所谓的天真,才会有坚持,才会有热血,才会有冲动,才会有兴奋,才会有那些引导我一生去做或一生去追寻的东西存在!”坤天仇深深的望了望她,笑道“有些思想,男人永远不会理解女人,有些思想,女人也无法理解男人一般,这是一个本质上的区别,我不会去想这些思想孰对孰错,但是我要想做到的,是我一直要走的路,我脚下走过的路,便是我的路!”
朱芸美眸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静静的道“所以,你所做的,所要做的,所做过的,都无悔,是吗?”
这句话是她的疑问,也似是她的肯定。
坤天仇笑了,笑的似是轻松,似是解脱,又似是嘲笑,“如果我有悔,那还是我吗?”
朱芸沉默了,微微摇了摇头,喃喃的道“是啊,如果你有悔,还会走到现在的地步吗?路或许就不是这条了。”
……
影,从容而入,眼眸在朱芸身上停留一刻,却不再看,只是轻轻的说了一句“大家辛苦。”随即走到一个窗边的桌旁坐了下来。
众人习以为常,不再去看,只是脸上的敬意却更加浓重,就连彼此之间的谈话声都变的小了许多。
“那个男子?”坤天仇黑眸一凝,怔怔的望着那个和影同坐的人,确切的说应该是,那个男子本来所坐之处,影是后来而去与他同坐。
“能够与影同坐的人!”
绝对不凡!
远远望去,那一个男子,奇特男子。
一张平凡的面容,一身灰衣,犹如高山稳坐于大地,又如蓝天白云须有虚无,不可捉摸。
饱含力量,全身力量隐忍勃发。
锐利的眼眸若利剑,似是这里所有的力量都围绕着他,又似是他的所有力量都在天地之间,融入了这片环境之中!
特殊的感觉!
似是天空浮云,飘渺无踪,又似巍然高山,沉稳厚重。
似是血色狂风,暴戾凛冽,又似利剑出鞘,锐步可挡。
这……
那里……
不像是一个人在那里。
更不像是仅仅一个人所能展现出来的。
环境,自然。
坤天仇似是想到了什么,猛然惊道“无我之境!!!”
朱芸似是感觉到了他的震惊,眼眸随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只看了一眼,眼眸都是收缩了起来,一阵阵的倒吸凉气,声音带着点颤抖道“怎么可能?他们,出世了?!”
“他们竟然出世了!”
闻言,坤天仇变得沉默了,讶然的看着朱芸,看着朱芸的震惊并不是因为无我之境而震惊,而是因为别的什么。
“出世?他们?他们是谁?!”
坤天仇缓缓的开口问道。
这一次,朱芸眼眸变得复杂了,轻轻的道“这个人是谁,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的是,这个人是他们的出世之人!看来这一代,这一代,侯逍,这位‘聚宝阁’未来阁主的做出的《英雄录》又要添上一人了!”
似是看到了他的疑惑,朱芸悠悠而道“这个记载,你们坤家也会有记载,当年坤家出了一个天资卓越,也是后来纵横于武林的人杰‘坤羽’,一个可怕的人物!”
“而这个记载就是,那时候这个可怕的人物无人能敌,号令天下。”朱芸淡淡一笑,道“一个站在顶峰的人,那时候渴望对手的心,你可知晓?”
“正是因为如此,他的行为变得霸道可憎,就是渴望江湖隐士高手出手,江湖动荡不安,争乱也是他所造成的。”
“此时,出世了一个人,名曰:剑痴,身携五把名剑‘青龙剑’‘青霜剑’‘青蛇剑’‘青干剑’‘青冥剑’,约战坤羽。”
“不知大战了多少时日,两人成为至交,只论武,不论其他,但当时江湖动荡,武林不堪,天怒人怨,因坤羽的绝世武艺,造成了坤家家族的目空一切,现在论谁对谁错,已无意义,只是最后的武林联盟之势齐讨坤家。”
“剑痴不得已与坤羽以生死论战在雪山之巅,相约无论谁生谁死都无所怨,将各自的成长及来历武学悉数相交知悉。”
“也就是那个时候,世人可知坤羽来自于坤家,以大地为尊。”
“若天为父,则地为母,世界万物即为子!”
“这句话,也是那个时候让世人所知。”
“而剑痴,则来自于败剑山庄,以维护天下为己任,当天下动荡,他们则会派遣出当世最为杰出之人出世,维护天下,剑痴,则是当时败剑山庄最为杰出之人,也是败剑山庄的少庄主。”
“败剑中人,都会有标志,而这个标志就是证明,左手手背刻有一把弯曲短剑,短剑漂浮在血水之中,右手手背刻着一把断裂长剑,断裂长剑在火焰中燃烧。”
“这就是败剑山庄人的标志!”
听到此处,坤天仇皱了皱眉头,道“家族对于我族前辈坤羽的介绍很简单,……坤羽,坤家绝世天才,圣婴之躯,天资卓卓,让坤家成为世间第一氏族,后与一人决战与雪山之巅,战胜归来,被众武林人士所围攻,争斗之中,被天雷劈中,粉身碎骨而亡,坤家亦被众人赶尽杀绝,唯独逃脱寥寥数人,苟且而存,传承坤家。”
“这便是我坤家记载!”坤天仇仔细想了想,不禁摇了摇头,道“再无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