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逼婚
应乌城,延州堡,萧家大厅内。
萧寒望着面前的一纸婚契,气的浑身发抖,脸色怒红,拳头捏的指节泛白,久久说不出一个字来。
悲哀啊悲哀。
果真是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吗?
一个男人,竟然沦落到自己的婚约都做不了主的地步,有何颜面苟活于世呢?
“哼!萧寒,早年间你家道殷实,我们南宫家倒也不好提这娃娃亲一事,可现在你父母意外双亡,我们南宫家不计前嫌,仍旧愿意承认这一纸婚约,可见我们南宫家待你不薄啊,你还是早早准备结婚事宜吧!”
大厅内的首座上坐着一位精瘦的老者,留着山羊胡,目中满是得意的望着萧寒,冷声说道。
不过若是仔细查看,便能看到他眼神深处的火热。
这萧寒可是个经商的奇才啊,小小年纪便能将萧家的生意壮大一倍有余,这智商方面肯定是没的说,若是让自家小姐嫁给了他,那萧家联合南宫家,定能成为应乌城最大的商贾龙头。
若不是萧寒的父母突然出了意外,以南宫家现在的地位和身份,是断然不敢提这份娃娃亲的,否则萧家很有可能一怒之下断绝了两家的关系。
但是现在嘛,情况就不同了,他不下手,自然会有别人来下手。
萧寒的父母双亡后,尽管萧寒智商奇高,足以接手自家生意,可在别人的眼中,他萧寒不过是一个十四岁的小娃娃而已,仍旧是一块待宰的肥羊羔罢了。
自己家族若是不早点逼着他跟南宫夏雪完婚,定会有别人前来横插一杠。
别的不提,应乌城内其他的两个大家族,申家和陆家这两家就不会无动于衷。
听说申兴平那老狐狸已经从安丘县的相思苑内一次性花了大价钱买了一个淸倌儿,正急忙往应乌城赶呢,而且申兴平已经放下话来了,这次相思苑的台柱子无论是给萧寒为妻还是为妾都行。
只要萧寒点头。
哪怕是为奴为婢,恐怕申兴平也在所不惜。
要知道,那可是整整一千两黄金买回来的啊!
这简直不能说是在放申兴平老狐狸的血了,这简直就是在要申兴平老狐狸的命啊。
他对自己,对自己儿子都没有这么大方过。
可见萧寒在其心目中的重要性!
而陆家的陆自明家中也有一个待字闺中的黄花闺女,听说最近全家上下正在做他闺女的思想工作呢!
娘的,这萧寒父母才死两天,竞争对手就这么多啦?
这要是再等等,恐怕整个应乌城都要轰动起来。
毕竟这不是送礼,谁的贵重就选谁的。
俗话说得好,萝卜青菜,各有所爱,要是萧寒一瞪眼,看上了别家的闺女,那还真说不定呢。
万一……这小犊子要是全都看上了呢?
南宫永福越想越不对劲,越想内心危机越深,以至于他的眉头,已经深深的锁了起来,哪怕是孙悟空来了,恐怕也难以逃出他额头的“皱纹迷宫”。
“萧寒贤侄,你得抓紧啊,你要知道,现在你的周边强敌环伺,那些人可跟我们南宫家不一样,没有这指腹为婚,他们只是把你当作挣钱工具,而我们才是真正把你当成家人的。”
“再说,我们家的小姐你也是见过的,在这应乌城内,可以说的上是城花了。”
南宫永福语气一变,又语重心长的劝了起来。
面前这个小娃娃,别看只有十四岁,但是智商,可比自己不低,甚至比自己还要高出几个档次。
他曾经说过,他思索一息,等于别人思索一年。
这种妖孽般的智商存在,除了用爱感化他,还能用什么办法?
坑蒙拐骗?
指不定最后谁帮谁数钱呢。
再一看他的样貌,唇红齿白,面色白皙,略带着点婴儿肥,圆圆的小脸,干净异常,眼睛有点大,睫毛也有点长。
“嘶……”南宫永福内心倒吸一口凉气,这小犊子长得比咱家的小姐还要好看几分。
这……
南宫永福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萧寒终于放下了手中的婚约,这纸婚约他的确听母亲说起过,但是他已经明确让母亲告诉南宫家了,婚约作废。
当时南宫家很爽快的就答应了这件事情,并且保证永不再提。
可现在,父母刚刚去世,他们就逼上门来,说的到好听,其实,还不是惦记自己背后的商铺生意而已。
当初南宫家口口声声说婚约已经撕了。
可现在呢,完好如初,这南宫家非但没有撕了婚约,反而当作宝贝一样藏了起来,自己爷爷的字迹萧寒一眼就认出来了。
要不然他怎么会如此的生气?
萧寒深呼吸了几下,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态,温润如玉的开口说道:“福伯,说南宫夏雪是城花有些过分了吧?要知道,陆家的闺女陆卿云可从来没有公开亮过相,但是见过她的人,无一不惊为天人。”
“那吕老大夫就长长感叹:‘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南宫永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深深的看了萧寒一眼,“哼!她若是真的好看,何必遮遮掩掩?定是故意买人这般散布流言罢了。”
“萧寒,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虽然你父母之事我很遗憾,但是你萧家与我南宫家乃是世交,哪怕你真的想三妻四妾,那我们家的夏雪只能是大房。”
“有这婚约为凭,到哪儿我们也有地方说理。”
提起自己父母的惨死,萧寒脸色微微一变,他们的死状实在是太诡异了!
不像是被人杀死的,反而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吓死的。
刚被人发现,抬回来的时候,那凄惨的模样,吓坏了不少府内的人,不少丫鬟和仆从都私自逃跑,要不能看起来这么破败衰落吗?
“我现在还小,再说父母头七未过,大仇未报,我有何颜面谈婚论嫁?我不同意。”萧寒扭过头去,拒绝道。
南宫永福转了转手上的两个文玩狮子头,眯着眼睛语气不善的说道:“只怕今日我前脚刚走,你晚上就能跟别的女人同房。无论如何,这婚必须先结,你的那些堂叔们都同意这件事情,这媒妁之言,长辈之命,难不成你还敢大逆不道?”
萧寒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请吧,福伯,容我考虑一下。”
看到萧寒的态度有所松动,南宫永福想要再说点什么,可又看到萧寒的脸色后,最终嘴唇蠕动了几下,没有发出声音来。
随后轻叹一声,南宫永福选择带着人先离开。
也罢,让这小子冷静一下也好,自己也需要找个媒人说这件事情,否则的话,名不正,言不顺。
看着南宫永福离去的背影,萧寒的脸色越发阴沉。
自己决不能刚脱虎口,又落狼圈,为今之计,只有走为上策。
萧寒连忙收拾了家中的细软,这些东西倒也丰足的很,不过可惜啊,他这小身板带不了多少。
为了尽量不引人耳目,这一次萧寒要偷偷的跑,这偌大的院子和生意,以及满屋子的金银财宝,自己算是要不上了。
偏偏还不能分散给府内下人,否则的话,必将有人为了讨好新东家,选择通风报信。
也不知道这些东西,最后便宜了哪个王八蛋。
……
五更钟动笙歌散,十里月明灯火稀。
萧寒费劲的翻出了自家的院子,朝着延州堡外面走去。
这些年,自己没少考察商铺生意,所以对于应乌城,倒也不算陌生。只是这大半夜的,肯定是早已经封城了。
不过萧寒并不慌张,而且他趁着明月辩了辩方向后,便大踏步的朝着前方走去。
可尽管萧寒的胆子很大,但是夜路走的久了,内心难免会心生许多杂念起来。
以前的他,可从来没有走过夜路,到了晚上,自家院落里也灯火通明,如同白昼,丫鬟仆从穿插,根本就不知害怕是何物。
可现在……
夜深人静,虽然月如明盘,但仍旧忍不住泛起一股股渗人的气息和氛围来。
走夜路,对于萧寒来说,可真算的上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了。
时不时有些莫名其妙的动静从身后或者从某些阴暗的角落里传来,让人不知是人是鬼。
萧寒频频回头,毕竟他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孩子。
脚下的步伐,竟然也忍不住加快起来,两条腿跟不受控制了一样,越来越快,最后居然小跑了起来。
好在,很快就到了有灯火的地方了,倒让萧寒内心一下子放松了不少。
这一路上,萧寒的内心和脑海,一直闪动着自己看过的那些恐怖惊悚的事物,有些东西甚至眼花一样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自己都快被自己吓死了。
越是控制着不去想,越是出现的频繁和清晰。
简直让人痛苦万分。
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萧寒的衣衫已经湿透。
天也蒙蒙亮了,说来也怪,天亮了,内心的杂念也随之减少了。
书中果然说的对,黑夜,是人族一切欲望的诱a惑,也是人族内心深处最大的恐惧。
只不过让萧寒奇怪的是,为什么书中会有人族这一说法?
而且字里行间都透露着这世间还有其他种族的意思,可是书的后半截却不知道被什么人给撕了去,萧寒翻遍了萧家,也没找出线索。
只能不了了之。
回头望了望已经很远的延州堡,萧寒嘴角掀起一抹笑容。
虽然放弃了这一切的身外之物,可自己,同样也获得了自由。
这份自由,哪怕是父母在时,也不曾有过。
“父亲,母亲,您二老放心,你们的仇,孩儿一定会给你们报!”萧寒内心默默发誓。
回过头来,朝阳破开了地平线,从远处射a来一道红色的霞光。
这霞光中掺杂着金碧辉煌,昭示着万物复苏的景象。
萧寒望向霞光,微微眯起眼睛。
从今以后,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