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重要的决定
紫陵道长闻讯带了徒弟的身体来了云清山,为了自己这最小的徒弟,他也算是操碎了心,也感叹要不是有元清真人,恐怕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将徒弟救回来。
虽然是假的鬼戏铃,但是就像之前预想的一半,有了引魂灯,虽然没有真的鬼戏铃,却以司马兰庭的叠影找到了其魂魄的位置,过程很是顺利。
司马兰庭的身体整日被紫陵道长用丹药养着,司马家也毫不吝啬钱财,顾着最好的私人医生调理,所以她虽然躺了个把月,身体的肌肉却还保持着弹性,面色虽然发黄,却也没什么大碍。
每个鬼戏铃中的叠影都会有自己的感受,而作为司马兰庭魂魄的本体则会感知到所有叠影的感受,所以当她的魂魄缠绕着引魂灯落地的时候,还一脸懵逼的样子,看着自己的身体直纳闷儿,不是说让她留在鬼戏铃里做个里应外合么,怎么就把她救回来了?
云阮看见司马兰庭的魂魄内心激动无比,“太好了,兰庭!”
司马兰庭愣愣地看了看云阮,又看了看法阵中的江熙宸,法阵外圈是正在护法的紫陵道长和荀琅师兄,在她身体旁边,元清真人朝她招招手,转身给她嘴里塞了两个丹药丸子。
看到这么多熟悉的面孔,司马兰庭终于有了一些真实感,忍不住飞身出去,一边叫着:“老子回来啦!”一边冲入了自己久违的身体。
魂魄离体太久,需要一些时间恢复协调性,顺便也做些调养,紫陵道长嘱咐了徒弟一番,又请元清真人给她的护魂结界做加持,这才下山准备去司马家报个平安。
司马兰庭在司马家情况比较特殊,发生了夺魂的事之后,紫陵道长便给她身上加了护魂结界,以免她再被夺魂。不过,想必对方也发现了司马兰庭是女儿身,而那想要还魂的司马岚霆却是男儿,应该不会再打她的主意了。也算是以防万一。
回魂的司马兰庭坐起来抱住云阮,哇的一声就哭了。
江熙宸原本还要将云阮扯开,瞧着她那一脸眼泪鼻涕没出息的样子,又瞧着云阮一下下拍着她后背安慰的样子,撇了撇嘴,还是忍住了。
相比江熙宸,荀琅温柔多了,笑呵呵地问司马兰庭,“兰庭小师妹,回来就好,别哭了。”
司马兰庭错愕地看了他一眼,“荀琅师兄,你知道我是女的?”
荀琅笑着点了点头,没有解释。他素来喜欢和六界里的植物类来往,植物的精怪嘛,那些个雌雄同体的,多半是长的男女莫辨,司马兰庭一个人界之躯,这种程度的还不至于那么难辨。
云阮安慰着司马兰庭,“好啦兰庭,别哭了。你饿么?想不想吃点东西?”回想起鬼戏铃里遇到的司马兰庭,云阮忍不住有些同情,当真是风餐露宿,食不果腹的模样,惨的很。
摸摸肚子,司马兰庭还真是有点饿了,不过她现在真的很想和云阮分享一下她这几个月的辛酸苦楚,就想找个人说说话。
“饿是饿了,吃个泡面就足以。”
江熙宸一副大师兄的架子,指挥荀琅:“去给她泡个面。”
司马兰庭瞪他一眼,“江变态,有你这么对待客人的么,说要泡面还真只给泡面啊?”
不然呢?江熙宸挑眉,他管她吃什么,他现在只想把云阮带走,和她一起在云清山走走。
司马兰庭转头看向荀琅,笑得谄媚:“荀琅师兄,还是给我煮一碗泡面吧,别忘了加个肠,加俩蛋。”
荀琅自然是笑着应下,脚刚抬起来,就听司马兰庭对云阮说:“阮阮啊,你得陪我好好聊聊天,我给你说我这几个月的日子真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对了,不如咱们晚上一起睡啊!”
原本朋友就不多的云阮当然开心啦,和小女朋友一起夜谈是多么幸福的事啊!她甚至想着要是薇然和宁溪都在就好了,肯定很热闹,要是舒淼和孟贺明在就更好了,兰庭回来,大家一起开心一下。
正开心地想着呢,云阮突然肩头一沉,抬头看见自家师父一张阴沉的脸,不过并不是在看着她,而是看着司马兰庭,似笑非笑地说:“你想吃面,不如让阮阮去给你煮吧,做饭这种事还是女孩子家擅长。”
司马兰庭不疑有他,心想这种事确实是女孩子拿手,难得这变态好心一回,便拜托云阮道:“阮阮,那还是麻烦你帮我煮吧,要是有菜的话,再加点菜吧!”
江熙宸听了皱眉:“你要求可真多。”
“要你管!现在可是在你师父这里,你要是敢欺负我,我就去元清真人那里告你的状!”
“呵,真是怕死我了。”
“师父,兰庭……我先去煮面啦。”云阮看着他们,哭笑不得,心想她还是不要和兰庭说熙宸哥哥只是逗她玩才说让她留在鬼戏铃里的话了吧,还是多说说师父是怎么把她救回来的好了。
说干就干,煮个泡面而已,比做饼干简单,煮东西她还是会的,云阮袖子一捋,如天降大任一般的走了。
司马兰庭看着严肃认真的云阮,突然有些好奇:“你这种变态也好意思当人家师父,你看把阮阮教的,煮个面都这么战战兢兢。”
江熙宸嗤笑一声,“你有空还是多想想自己吧,以前是被你骗了,竟然是个姑娘家,骗了我们倒是没什么,不过你不是有个青梅竹马么,好好想想怎么和人家说吧。”
一说到这个,司马兰庭捂着脑袋有些头疼,“是发小儿!发小儿!”要是告诉孟贺明,他会不会和自己绝交呢?司马兰庭心里回避这个问题,不想去想。这个江熙宸果然是个魔鬼!她低咒一句。
被晾在一边的荀琅倒是心里在好奇,明明大师兄刚才是想带走小师侄的,怎么还让她去煮面了,道观里用的是柴火灶,他就不怕她磕了碰了扎了手烫了脸什么的?想了想,荀琅还是抬脚准备去厨房看一眼,要知道就算他心里不惦记小师侄,那位大师兄也会惦记,说不好出了问题还会都算在他头上呢!
谁知刚走没多远就见小师侄端了碗走过来,荀琅赶紧替她接了,好奇地瞅了一眼碗里的东西……看似没有异常的泡面,不知道为什么却有种难以言喻的味道,香肠也没有切好,像是被人敲断腿的书生,两个鸡蛋不知道怎么抱在一起的,看起来像是一坨不明物体,汤色有点怪怪的……
忍不住嘴角抽了抽,荀琅心里突然有了个可怕的猜测,他好像知道为什么大师兄不让他去煮面而是让阮阮去了,心里不免感叹,这个司马兰庭还真是不屈不挠啊,从小就与大师兄各种比试,从来没有赢过大师兄,如此坚强的活着。
司马兰庭是真的饿了,也不挑,抱起碗来就吃,看得荀琅眉头紧皱。
吃了几口,终于回过味儿来,司马兰庭脸色发青,指着面碗:“这面……”
江熙宸笑得开怀,适时地端回碗,以免被她一个不慎打翻了,截断她的话道:“怎么,这面是不是简直好吃到有毒?很开心是不是,你刚回魂,身体还需要多休息一下,不如就睡一觉吧。”
“……”司马兰庭眼白一翻,晕了过去。
江熙宸身子挡着云阮的视线,回头眯眼笑,对云阮说:“阮阮,司马兰庭累了,要休息。这里也算是我长大的地方,不如我带你去玩玩。”
若说逛逛的话,之前荀琅已经带她逛过了,不过能看看师父小时候长大的地方,这意义似乎又是不一样的,云阮有些担心的看了一眼司马兰庭,见她面色发青,眉头皱着,确实是需要休息,一起夜谈畅聊三天三夜的计划还是推迟一些吧。
江熙宸将碗毫不客气地丢在荀琅手里,牵着云阮的手就离开了,原本就是计划来云清山休假的,顺手救回来司马兰庭而已,怎么能把时间都耗在别人身上,他可没这个好心情。
荀琅看着手里的碗,又看看晕在床上的司马兰庭,再看看那心眼儿贼多的大师兄和缺心眼儿的小师侄,突然大笑起来,笑得眼里泪花都出来了!果然啊,大师兄是故意的,故意给司马兰庭吃小师侄的销魂夺命面……哈哈哈。
大师兄,这一世,师弟还是帮你吧。荀琅摸摸鼻子,毕竟阮阮的前世,他也算是帮了另一个人嘛。
云清山当真是一处灵气聚集的地方,好山好水好地方,日月精气环抱,令人心旷神怡,而且也只有年关才会香火旺盛,所以平时并不会被纷杂的人气干扰,而年关下香火鼎盛又给足了人气,很是协调。
江熙宸捏着掌心的小手,恍惚间像是回到了千年前,那时候也是这么一只小手,却不是他牵起来的,而是那小手钻到他手心里的,不习惯被人主动碰触的他,实在是嫌弃的很。如今,他还是不喜欢主动被人碰触,却极喜欢主动碰触他人了,这个他人,也只有一个她而已。
“师父,我想留在云清山。”云阮抬起头,轻飘飘地说了一句。虽是没什么底气,可却也是她心里真实的想法。
江熙宸回过神来,“留在这里?不上学了?”现在的人界和千年前不同,学生学得东西也早就大不相同,若是留她在云清山也没什么不好,他并不反对,但是若是以后要下山,她此生生在人界,会不会难以生存?
云阮抓抓头发,不好意思地说:“我小学的时候也没怎么好好念书,现在学院里学的那些东西,我都学的很吃力,要是学这些,我还不如多学玄门法术呢……再说小师叔不是也不上学么,他说是上的玄门网课。我能不能也像小师叔这样?”
江熙宸摸摸她的头,现如今人界的孩子学习压力也确实大,学的还都是些没什么用的东西,大多数是为了升学,就连敬贤学院这样的百年贵族学校也不能免俗。若是她真的心不在学业上,专心修行并没有什么不妥,人界的功课,他给她聘几个私人教师上网课也没什么难的。
作为一个乖孩子,说自己不想上学,真的感觉太坏了,云阮偷偷瞄着自家师父,想着薇然说过撒娇的女孩儿命才好,便捏着江熙宸的食指晃了晃:“熙宸哥哥~可以嘛?阮阮可以留在这里跟着师公和小师叔一起修行么?可以不上学么?”
云清山上只有他们这几个人,云阮也很放松,故而也没再遮掩自己的眼睛,此时一双异瞳盯着江熙宸,眼里像是有星星蹦出来,看得江熙宸心脏蹦蹦跳。
轻咳一声,江熙宸别开眼,看了看远处的山林,勾着唇角说:“可以不上学。不过不是跟着师公和小师叔一起修行,是跟着师父一起修行。”
跟着师父一起休息?意思是他也不上学了?云阮开心地跳起来:“可以么?可以么?师父也不上学了?来陪阮阮?”
眼前这雀跃的小身子,又是让江熙宸一阵恍惚,很久以前,也是有个雀跃的小人儿,抱着他的大腿,用这样期待的眼神看着他。
怜爱地抚上她脑后的发,江熙宸道:“嗯,陪着阮阮。”人界千年,那些东西他早学腻了,难不成还放着可爱的徒弟不陪,去陪那些无聊的人应付无聊的事?
兴奋过后,云阮又垂了眼,“不过,邢叔叔好不容易让我可以去敬贤,这样一来,就辜负他了。”
“这件事我会和邢家说,你不用担心。”
邢战虽然也是真心对待阮阮,可他毕竟没有正规的领养手续,所以这件事并没有什么复杂的手续,只是要与邢战立个约定而已。
江熙宸摸上云阮光滑的小脸,手指抚过她的眉眼,像是在触碰自己失而复得的宝贝,意味悠长地说:“阮阮,你放心,你这一生,我都陪着你,就算你不会真心喜欢我爱我,我都陪着你。”
被他触碰过的皮肤微微发热,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云阮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为什么会这么说呢?为什么是她这一辈子?为什么说她不会真心喜欢他爱他?她是他的阮阮妹妹,是他的好徒弟,她这一生都会尊敬他喜爱他的啊!
恍惚中,云阮仿佛看到他身形变幻,个头更高了,肩膀也宽了,像是突然长大了几岁,看着更像是个成熟的男人,身上穿的不是帅气的毛领短夹克,而是变成了白色的长袍,闪着银光的外袍被冷冽的寒风微微吹动鼓起,略显单薄,而他的眉眼如天山冰雪,看着她的眼神却是炙热,依旧是一张如美玉一般的面庞,长发披身,飘散开来,瞬间青丝变作白雪,发上冠玉,整个人清清冷冷,嘴角含着化不开的忧伤。
她傻乎乎地朝他身后抓了一把,手中银丝滑落,如丝绸一般。
她愣愣地问:“师父,你是神仙么?”
江熙宸轻笑出声,没有回答。云阮再去看他,却发现他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依然是少年模样,她忍不住朝他伸手,他微微低下了身子,任由她的手抚上他的脸。
“师父?”
“嗯,我在。”
他的脸,倒映在她的眼睛里,那只黑色的瞳孔,微微透出银光琉璃的色彩,她的眼神看起来有些无法聚焦,不知道是在透过他看着谁。
江熙宸苦笑,蹲在她身前抱住了她的小身子。
“阮阮,快些长大吧。”
云阮失神,她不知道自己刚才看到的是谁,明明是她最在意的熙宸哥哥,是师父却又不像是师父。心里,脑海里,仿佛这几年的生活全都被忽略了,只有遇见他以后的时光,每一件事都记忆犹新。
心脏那种刺痛的感觉又上来了。云阮脸色一白,双手紧紧地环抱住了江熙宸的脖子,点着头:“熙宸哥哥,阮阮一定会快点长大,好好报答你。”
“报答?”江熙宸笑了笑,他一个赎罪的人有什么好报答的,但也很好奇这个缺心眼儿的小丫头要怎么报答,“你能怎么报答?”
云阮认真地考虑了一下,她什么都没有……
“薇然和我说过,姑娘家报答一个人,可以以身相许。”这确实是李薇然和她说的,他们一起去电影院看白蛇新传的时候,讲的不就是这么个报恩的故事么。
李薇然这么有才的么?情路坎坷的小姑娘,看在她这么帮他的忙份上,他帮帮她好了。
江熙宸朗声笑了起来,胸口震动,却让人觉得好像笑得要哭了,云阮想抬头看看他,却被他一掌按住后脑勺,他将她狠狠地抱着,有些委屈地说:“好。虽然说是童言无忌,等阮阮长大了,别赖账就行。”
云阮捏着小拳头表示不服,“阮阮马上就13岁了,长大还不是几年的事么!熙宸哥哥相信我就好了,我才不会赖账呢!”
……
如果当年那人再说一句:
“阿阮长大了要嫁给师父!”
他一定会回答说:
“好。”
……
师徒二人山巅悠闲相拥,却不知道殿里的荀琅都要急哭了,借来的引魂灯还没等放凉呢,居然被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