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父子
    “是健儿回来了？”母亲早就在家等着李健，一听见钥匙开门的声音，便迎了上来。
    李健轻轻拭了拭眼角，深吸了一口气，打起笑容道：“妈，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母亲的眼睛都笑得弯了起来，三步并两步地走上来，拉着李健的手道：“让妈看看，你这两年在外面瘦了没有？”
    “你说你，怎么回来也不收点衣服，看看身上的衣服都旧成什么样了？”
    “你这么大个人了，一天到晚胡子也不刮。”
    “有女朋友了没有，怎么一个人回来的？”
    ……
    母亲的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了，但李健此刻听到这久违的唠叨，非但没有半分烦躁之意，反而鼻子一酸，眼泪险些又要流了出来。
    “妈，我爸呢？”李健开口问道，电话中母亲告诉李健如今父亲的身体很不好，李健这才决定回家来看看。
    “你爸他……”母亲的神情忽然间显得有些闪烁，支支吾吾道：“他在二楼饭厅，你上去看看吧。”
    李健陪着母亲一起走了上楼，一名头发花白，戴着眼镜，看起来很有威严的男人坐在二楼的饭厅当中，这正是李健的父亲。
    “爸……”李健刚一开口，便被父亲打断了话头。
    “你小子还知道回来？当初怎么说的？男子汉大丈夫说话像放屁？”父亲拍了拍桌子，提高了声调说道。
    场中的气氛被父亲这一句话顿时给凝结住了，李健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母亲见到这个样子，打起了圆场道：“老李，你干什么？别把在你们机关那一**到家里来，儿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发什么脾气？”
    父亲瞪了母亲一眼，生气道：“你还好意思说，不是你从小就宠着这小子会成现在这个样子？你做的好事别以为我不知道。”父亲说完又对着李健说道：“小子，我身体好着，什么事也没有，别听你妈胡说。”
    李健沉默了片刻，才低声说道：“爸，既然您没什么事，那我先走了。”
    父亲铁青着一张脸，看着李健半句话都不多说。
    “走走走！全都走了最好！”母亲忽然哭了起来，大声道：“别人家大过年的都是一家团聚，偏偏我命苦！大过年的做爹的把儿子往外面赶！”
    “妈……”李健看着母亲这个样子，也是心痛不已，抓住她的手却不知该说什么。
    “老李，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两年前我就没拦得住你，今天健儿好不容易回来，你今天要是把他赶走干脆连我一起赶出去算了！”母亲大声地说道。
    “你你你！”父亲被气得不轻，连连叹气道：“慈母多败儿！慈母多败儿！”
    “老李，你怎么说？今天是不是要把我们娘儿俩都赶出去，你自己一个人过年？”母亲倒是一副绝不退让半分的样子。
    父亲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年纪虽大，身形却是十分笔直，走起路来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
    “老李，你去哪儿？不吃饭吗？”母亲叫住了正向楼下走去的父亲。
    “吃个屁，气都被你们娘儿俩气饱了，我出去转转。”父亲头也不回地说道。
    “妈，爸他没事吧？”李健说道。
    “老顽固，刀子嘴豆腐心。”母亲笑道，此时脸上哪还有半分生气的意思？“你不在的时候念得最多的就是他，偏偏你回来他还放不下这个面子，别管他，健儿，妈给你做饭。”说着便拉李健坐下，自己走到了厨房里去。
    虽然和父亲的关系依旧没有太大的缓和，但李健，终究是在家里过完了这一个年。
    这是他两年来第一次在家里过的年。
    初一过完，在初二的时候陆鸣便要和李玲玲一起去云南看望李玲玲的父亲李虎。而李健，则是在母亲的挽留之下继续留在了老家。
    嘎洒国际机场，来接机的是李虎手下的得力干将豹哥。他也从成都回到了云南过年。
    豹哥是个孤儿，从小便被李虎收养长大，对于李虎来说，他不仅是手下的得力干将，更像是自己的半个儿子一般。
    李虎将在成都的生意全部都交给了豹哥打理，而过年，也专门让豹哥赶回了云南陪自己一起过。
    “豹哥，新年快乐！”李玲玲朝着豹哥笑道，她与豹哥自然也是很相熟了，从小他便像自己的亲生哥哥一样照顾着自己。
    豹哥愣了一下，轻轻地朝着二人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又从陆鸣手中接过行李，领着二人走到了一辆迷彩的吉普车旁。
    豹哥在前面自顾自地开着车，李玲玲和陆鸣在后座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有一个这么严肃的人坐在前面，两个年轻人也不好聊一些太过亲密的话题。
    “豹哥，咱们这是去哪儿？”陆鸣见车越开越偏远，似乎已进入了山区，便问道。
    “打洛。”豹哥的口中就蹦出了这两个字，便不再说话。
    陆鸣摸了摸鼻子，心想：“这豹哥的性子还真是冷淡。”
    打洛口岸，位于云南省勐海县西南部，是华夏国与缅甸交接的地方，距离泰国清迈也只有五百多公里，可谓是四通八达之地。
    这里对于旅游的人说是一个好地方，也有不少的旅游景区，而对于李虎这样的人来说，也是绝佳的生存之地。
    由于口岸位处三国的边境地带，每一方对于这里的控制力度都不大，也可以让手下随时进入别的国家去避风头，所以对于每一个道上的人来说，这里既是天堂也是地狱——你可是随时夺走别人的一切，也随时可能被别人夺走一切。这里，只相信拳头。
    李虎在这里的生意做得极大，中缅泰道上的人没有不认识他的，可谓是打洛的地下皇帝。
    在边境上做生意的人都流传着一句话——你要是想在打洛做生意，可以不拜关二爷，却不能不拜虎爷。可见李虎在边境之地的威势。
    豹哥一路开着车，从口岸的繁华地带穿过，也经过了少数民族的聚居地，一路开向了丛林之中——李虎的大本营，本就是在边境的丛林内。
    这是一个极大的寨子，依着山林而建，几乎一眼看不到边际，寨子的大门四处都有人端着机枪巡视着，豹哥的车甫一靠近，便有两个穿着迷彩服，拿着机枪的人靠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