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往事
    一晚的演出终于结束，李健在吧台拿了一瓶水，在酒吧的一个卡座处找到了薛燕，走到了她的身边。
    “小黑呢？”
    薛燕努了努嘴，李健循着看过去，只见小家伙已经趴在沙发的角落睡着了。小家伙今晚喝了不少，大概是喝醉了。
    “这小东西倒是睡得香。”李健笑吗了一声，拿起手表将小黑收了进去。
    “它可不是普通的小家伙。”薛燕也笑道。
    “是啊，的确不普通，只是个战斗力只有五的小渣渣。”
    薛燕笑着摇了摇头，并没有与李健说刚才发生的事，她拿起了手包，站起身来：“走吧，时间也不早了。”
    演出结束了，但人们灯红酒绿的生活并没有结束，追寻刺激的男人和心灵寂寞的女人在舞池中放肆地摇摆着，摩擦着彼此的身体。今晚，注定又是一个不眠夜。
    李健和薛燕挤开了拥挤的人群，走出了喧嚣的月河酒吧。走在街上，霓虹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我送你回家吧，大晚上的你一个人不安全。”街头不时有喝高的人在街上左摇右晃地走着，这一带的治安一向不是那么好，因为来这些娱乐场所的人不少都是有权有势的，就算犯了点事，上头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了。
    “我开车来的，自己回去就好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薛燕顿了一下，有些不自然地笑道。
    “那好，你自己小心点，注意安全。”李健拿出了摩托车的钥匙，朝着停车的地方走去。
    “喂，李健。”薛燕叫住了李健。
    “还有什么事吗？”李健回头问道。
    “下个星期酒吧装修好了，重新开业，你来不来？”
    “来，怎么不来。”李健朝着薛燕微微一笑，挥手道别：“好了，走了，到时候给我电话。”
    薛燕也拿出车钥匙，走到自己的车旁，开车坐了上去，却没有将车发动，握着方向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车外忽然传来了喇叭声，却是李健轰着油门，将摩托车停在了薛燕的车前。李健戴着头盔，朝着薛燕挥手叫道：“走了，你自己回家小心些。”
    “你也是，骑慢一点。”薛燕忽然将头伸出窗外，朝着李健大喊道。
    也不知李健听没听到，轰满了油门，摩托车飞快的消失在了原地。
    薛燕坐在车上，望着那渐行渐远的尾灯，意识忽然变得有些恍惚。
    “今年校园十佳歌手第一名——李健。下面有请李健同学上台为大家表演。”
    青涩帅气的李健站在台上，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对着麦克风道：“接下来为大家带来一首歌，是我答应了一个人如果能得奖，要在颁奖演出上唱给她听的，一首老歌，《爱很简单》带给大家，希望大家能够喜欢。”
    “忘了是怎么开始，也许就是对你，有一种感觉。忽然间发现自己，已深深爱上你，真的很简单，爱到地暗天黑都已无所谓，是是非非无法抉择……”
    台上的李健闭着眼睛，深情地演唱着，台下的听众都已沉浸在这美妙的旋律与李健清澈的歌声中。
    人群中的薛燕分开了拥挤的人潮，默默地转身走了出去，她低着头，眼眶有一些微红。身后传来了许多女生的议论声。
    “希雅，你男朋友唱歌真好听。”
    “是啊，而且人长得又帅，希雅你真是好福气。”
    “听说家里的条件也很好呢。”
    被众星拱月的女孩儿望着台上的李健，脸上洋溢出了幸福的笑容。
    ……
    “给，你最喜欢吃的千层饼，我可是跑了好久，又排了好长时间的队才在那家老店买到的。”李健笑着将手中的袋子递给薛燕。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又有什么事找我？”薛燕拿过袋子，笑着盯着李健。
    “瞧你说的，咱俩什么关系？非要有事才能找你吗？”
    “不说？不说我可就走了啊。谢谢你的饼。”薛燕作势要走。
    “哎，等一下。”李健赶忙叫住薛燕，“你这个人怎么那么猴急呢？以后怎么找男朋友？”
    “老娘找不找男朋友关你屁事，有屁快放。”薛燕显得有些不高兴。
    “那个，那个什么。”李健颇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憋了半天才把话憋出来：“我和希雅弄了一个酒吧，下个星期开业，你有没有时间过来？”
    “就这样？”
    “唔，那什么。我平时没什么时间，请人希雅又不同意，你平时有时间的时候能不能过去帮我看一下？”
    “呸，就知道你找老娘准没什么好事，无事献殷勤。”薛燕朝李健翻了个白眼。
    李健厚着脸皮耍无赖道：“燕燕，燕燕，咱们可是发小，你就帮帮忙嘛，帮兄弟渡过难关，哥们儿一辈子都记得你的大恩大德。”
    薛燕不耐烦地挥手，像是赶苍蝇一般说道：“行了，行了，没别的事赶紧滚，老娘看见你就头疼。”
    “就知道你一定答应的，改天请你吃饭。”李健笑道。
    “赶紧滚，遇见你就没什么好事。”薛燕骂道。
    李健却没发现，身后的薛燕脸上失落的表情。
    ……
    “李健，赶紧给老娘从床上滚起来！”薛燕一把将李健盖住脑袋的被子扯开，用力地想要将李健从床上拉起来。
    李健像是一滩烂泥般地倒在床上，被薛燕吵醒了，便在床头上摸索着：“酒，给我酒，我要喝酒。”他的床头乱七八糟的放着一大堆酒瓶，大多数都是已经喝完的，还有一些喝了一半的敞开在那里，整个房间里都是浓烈的酒精的味道。
    “喝喝喝，你现在就知道喝酒，喝死了看那个女人回不回回来可怜你！”薛燕恨铁不成钢地大骂道，一边骂着，她的眼泪一边就流了下来。
    李健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浓重的悲哀，随即便被涣散而又迷离的目光遮掩下去：“酒，我要喝酒。”他在床头摸到一个还剩了一半的酒瓶，像找到了宝贝一样，拿起来迅速地喝了下去。那是高度的白酒，李健喝起来却像是喝水一般。他现在只有用酒精来麻痹自己的大脑，活在一个虚幻的世界中。
    “别喝了，我让你别喝了！”薛燕抢过李健的酒瓶，一把摔在地上，将酒瓶摔了个粉碎。
    “你干嘛摔我的酒？”李健迷离着眼睛道：“摔了也好，我要睡觉了，你赶紧走吧。”李健抓起旁边的被子，又盖在了头上。
    “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除了喝酒就是睡觉！赶紧从床上滚起来，没了那个女人日子就不过了？”薛燕抓起被子的一角，这次却怎么也抢不过来，李健拿着被子，死死地盖住自己。
    “王八蛋！起来！快起来！”薛燕用力地捶打着倒在床上的李健。
    也许是被薛燕吵得烦了，李健终于从床上蹭了起来，将被子丢开，朝着薛燕声嘶力竭地大吼道：“老子不用你管，赶紧给老子滚啊！”
    李健的脸涨得通红，薛燕盯着李健，眼泪像是泉水般涌了出来。
    “哇！”也许是太过用力导致酒劲上涌，李健在朝着薛燕大吼了一声后，就趴在床头吐了起来。
    “你怎么了？”薛燕顾不得生李健的气，看见他吐得这么难受的样子，赶紧坐到他旁边，拍着他的后背。
    李健不停地吐着，先是吐出了黄胆水，吐到后面胃里已经没有了东西，胆水混合着血丝的液体也一起吐了出来，却依旧吐个不停，不见半点好转。
    “快跟我去医院。”薛燕被他这个样子吓到了，连拖带拽地想要将李健从床上拉下来。
    “不，我不去医院。”李健气喘吁吁地摇头道。
    “你这样下去会死的，快跟我去医院。”薛燕哭着把李健从床上拉下来。
    李健此时整个人已然脱力，薛燕用力地将他从床上拉下来，他脚下一软，朝着薛燕倒去，薛燕一个软女子又怎能承受李健的重量？两个人便一起倒在了地上。
    薛燕被李健的呕吐物弄脏了身上的衣服，却没有丝毫在意，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也不知是从哪儿来的力气，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姑娘，竟硬生生地将瘫倒在地的李健架了起来，扶着他走出了门去。
    ……
    “喂，美女，你的车开不开？不开停到一边去，后面的人都堵着呢。”车外敲窗户的声音将薛燕从回忆的思绪中拉了回来，原来是她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中，竟将车停在了通道上。忘了开走。此时她的车后面已经有不少车堵在那里。
    “对不起，对不起，我这就走。”薛燕连忙朝着车外的人道歉，踩下了油门，将车子开了出去。
    就像是开车一样，人生也总得向前走，若是只停留在原地，那人生的道路就会被堵住。不管是美好的，苦涩的，亦或是辛酸的，那些回忆都只能是沿途的风景，而不是人生的终点。
    人生这条路，除了死，没有人有资格选择停下。
    薛燕的车飞驰在夜晚的成都，而李健，也骑着摩托车朝着家的方向开去。
    夜色，依旧如此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