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风俗
我听到这话之后,当时我的脑海当中就想骂他妈的这是什么狗屁规矩,活到七十三八十四就要送坟地里活埋,还流传了几百上千年?可我很快就从赵老蔫的话里发现自相矛盾的地方了,如果七十三、八十四两个年龄都要活埋,那就不可能有人活到八十四!可他说的很清楚,七十三八十四两个年龄都要活埋的,这是村子里流传下来的规矩。
吕璇滢脑子很快,很快就想到这其中有不对劲的地方了,吕璇滢嘴也快,很快就开口问道:“大哥,要是七十三都活埋了,那村子里怎么有人怎么能活到八十四?除非他从坟里爬回来又活了十来年!”
赵老蔫和他媳妇一听到这话,那脸一下子就变了。赵老蔫他媳妇本来一直紧绷着脸,一看就很紧张那种,吕璇滢这么说了之后,她蹭的站起身来要撵我们,直接是开口道:“三位小兄弟,不是我们不肯留你们,你们这么胡乱说话,要招大祸的,你们快走吧,我们不敢留你们了!”
我看了看赵老蔫,赵老蔫竟然也没有阻拦,像是默认了他媳妇的做法,打算把我们撵出去。我们三人相互看了一眼,吕璇滢嘿嘿笑了笑,拍着赵老蔫的肩膀赔笑道歉道:“大哥,我年轻嘴快,又不懂咱们的规矩,说了大哥你不爱听的话,你不要见怪。嫂子也别生气,我再也不胡说八道了好不好?这大晚上的,外面黑天漫地的,送神回来时还有个人被害死了,嫂子你要是这么撵我们出去,就是要我们的命啊……”
吕璇滢提到有人被害死了,赵老蔫他媳妇明显打了个冷颤,惊恐扫了一眼门口,然后看了看赵老蔫,这才叹气说道:“好吧,我们两口子也不是恶人,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们出事。不过你们一定得记住,在天南岭说话做事都小心些,不然……”
赵老蔫的媳妇说到最后,她又习惯性惊恐看了一眼窗口,好像外面有什么盯着她看似的,然后猛然闭了嘴,再也没有说下去。我也不自觉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看窗口,窗外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到,屋子内到处都是纸人纸马,尤其是床上几个纸人,每次看到它们都觉得它们像是在阴森森盯着我们看,全身的寒毛总会一根一根竖起来,我的神经更是紧绷的厉害。
见赵老蔫不再撵我们,我们都松了一口气,但谁也不敢再张口了,生怕一不小心就触碰到了赵老蔫两口子的忌讳,被他们撵出门去。只是大晚上在这么一个诡异的村庄,坐在这么一个满是丧葬用品的屋子内,总觉得浑身不自在,心里跟什么抓着似的,难受的很。
沉默了片刻之后,一直没有开口的真龙却开口了,声音依旧是淡淡的,缓缓说道:“你不把知道的告诉我们,我们怎么在后半夜帮你去挖坟?”
挖坟?我和吕璇滢吃了一惊,相互看了对方一眼,赵老蔫更是吃惊看着真龙,看了好半天才结结巴巴问到:“小……小兄弟,你……你怎么知道我要去……后半夜要去坟地?”
真龙很快给了他答案,第一,有活到八十四的老人,那说明到七十三的老人有没有死的,那只可能是去坟地挖回来;第二,棺材里的氧气很有限,要是不早点去,赵老蔫他爹会被活生生憋死,所以他不会等到明天。
至于为什么前半夜不去,那应该又是千百年来老祖宗留下的规矩。我急急看向赵老蔫,想知道真龙说的是不是真的,他要是真的还要去挖坟的话,那肯定是越快越好,不然赵老汉不是要活生生被憋死在棺材里吗?
赵老蔫憨厚的脸上全是震惊,应该是很惊讶真龙居然会知道他要做什么,半晌才点点头,开口说道:“没错,过了晚上十二点,我就会去坟地把坟挖开,然后把俺爹给弄回来。小兄弟,你不是我们天南岭的人,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其实真龙在说之前就告诉他这么猜测的原因了,只是赵老蔫太过于震惊,所以忍不住问了一句。我们却是被他的话给震惊到的,我当时想的是,这他妈的是什么风俗,到了七十三八十四要活埋,活埋了还要挖出来,吃饱了撑的没事干是不是?
真龙只是摆了摆手,示意赵老蔫把刚才没有说完的话说完。赵老蔫飞快看了一眼他媳妇,他媳妇也是一脸震惊看着真龙,他这才接着往下说道:“常言说,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叫自己去,活到这个岁数就该去见阎王了。所以活到这个年龄的老人,家里人都要在傍晚把他送到坟地埋了,这叫送神。过了十二点再去把老人的坟墓挖开,要是老人还活着,说明阎王不要,家里人就得大半夜接回来,路上不能碰到任何人;要是老人去了,那就说明被阎王召走了。
”这一番言论,听的我们目瞪口呆!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居然还有这种风俗,而且还流传了这么多年,时兴这种风俗的人,是脑子被门挤了吗,把一个大活人装在棺材里埋在地下,他不会憋死才怪呢,还什么被阎王召走了!
我本来想问问赵老蔫村子里的人有没有觉得这种风俗不太对劲,但想想他们两口子刚才的激烈反应还是算了,他们一直接受这种观念,认为这种事情是天经地义的,绝对不会觉得村子里流传的这个风俗有毛病。
赵老蔫讲完我们沉默了片刻,吕璇滢又接着问道:“赵大哥,那一直跟在咱们身后的东西是什么?送葬的一个人被那东西给弄死了……”
提到那东西,赵老蔫明显打了个哆嗦,赶紧摆手制止吕璇滢往下说,他接着端起一碗水,咕咚咕咚喝了大半碗,这才抬头颤抖着声音说道:“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只知道村子里的人都叫他们魅影郎。”
提到“魅影郎”三个字的时候,赵老蔫抖的厉害,好像提到那东西的名字都能被害死一样,他媳妇更是惊恐打开门看了看,这才颤抖着缩回身来,脸色苍白到了极点。看他们两的反应,我们都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了,只能沉默下来喝水。
我们几个人就这么呆坐了很久,赵老蔫看了看时间,站起身来低声说道:“现在该去坟地接俺爹回来了。”
我们相互看了一眼,总觉得这句话别扭的很,却纷纷站起身来对赵老蔫说我们也去,反正我们都已经送过神了,再去请回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赵老蔫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我甚至觉得他有些庆幸,毕竟一个人去深山里挖坟,想想都瘆的慌,要是多了我们三个人帮忙,那自然就不一样了,至少胆气都是壮的。
赵老蔫答应我们跟着去之后,赵老蔫自己用棍子挑了一盏煤油灯,然后让我们三人每人拿了一个纸人,走出门的时候,他低声说道:“只要去的路上煤油灯不灭,咱们就能继续往前走,要是煤油灯灭了,咱们就得赶紧回来,听到了没有?”
我们三人点点头答应了。赵老蔫见我们答应,这才带着我们一起走出了家门朝坟地走去。刚刚过了十二点的村子,正是最黑暗的时候,天色很黑,没有一丝月亮,也没有一丝风,整个村子一片死寂。
我们三人每个人手里举着一个脸色惨白惨白的纸人,缓缓朝坟地的方向走去。乡间的晚上好像特别黑,伸手不见五指,从赵老蔫家出来一直到走出村子,整个村子一点动静都没有,安静的让人心慌。
我扭头看看,整个村子巨大的阴影就好像一座巨大的坟墓,里面全住着死人一样!我一只胳膊抱着亮亮,一只手举着纸人。黑暗中,我依旧能看到那纸人的脸,惨白惨白的,正用一双乌黑空洞的眼睛看着我。
亮亮紧紧缩在我怀里,大眼睛紧急闭着,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赵老蔫走在最前面,手里提着那盏昏暗的煤油灯,外面用玻璃灯罩罩了,那灯芯忽明忽暗的,好像随时都能灭掉一样。
真龙和吕璇滢跟我一起并排走着,我们都没有说话,只是紧绷着神经赶路,四周实在太过于安静,好像我们低声说句话都能惊扰藏在黑暗中的什么东西一样。我们走的不慢,很快就走出了村子,然后拐到了往山里走的小道上。拐到山间的小路上后,我抬头看了一眼前方,就见四处绵延的山峰在黑暗中静静矗立着,山脉巨大的阴影将树木和草丛都笼在了里面,眼睛所到之处都是各种怪形林立,看的我胆战心惊的,下意识紧紧抱住了怀里的亮亮。
拐到往山里走的小道上之后,赵老蔫顿住了脚步,低声对我们说道:“山里的路不好走,你们慢点。”赵老蔫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明显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