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6章:无比欣慰
这时候郭妇女就说,我也想好了,我马上就带无名小伙儿走,到我一个远房的小姨家去,她家在长白山的深山老林里,我小时候去过,外人根本就去不了,去了也找不到。
就让他在那里生活一阵子吧,等风声过了再想别的办法吧。宛妇女就说,我看行,一会儿就把无名小伙儿装进一个纸壳箱里,咱们大家护着弄上车去,然后就开到车站……郭妇女就说,开到咱们的车站还不行,还是怕有人看见,你就辛苦一点儿,把车开到下一站,我就跟她在那一站下车。
严妇女就说,那你跟你家男人怎么说呢?郭妇女就说,我就说我怀孕的事有人议论纷纷,好说不好听,我想到远房的小姨家去住几个星期,等把孩子生下来再回来,就说是亲戚家过继的,别人也就没话说了。
柴妇女就说,你突然离厂,假可怎么请呢。郭妇女就说,回头就麻烦你们几个到我家去,让我男人给写个假条,就说我肚子里长了个瘤,痛苦得要命,听说长白山有人有祖传秘方,我就去看病去了,要是治得快,一两个星期就能回来,要是治得慢,不说半年也要两三个月。柴妇女就点头答应了。
这时候尤妇女突然哭着说,那我的团团和圆圆怎么办哪!郭妇女就说,你要是信得过我我就给你抱走,抱到我远房的小姨家去帮你寄养着。宛妇女就说,那我回家怎么交代呀。郭妇女想了一会儿就说,你回家就说你抱孩子跳河了,但你被大家给救上来了,俩孩子却被水给冲走了。
米妇女就说,这能行吗?郭妇女就说,这都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只要大家都帮她,都异口同声地这么说,我看也就能把她给救了。再说她的男人和小姑子听说俩孩子没了,也就会渐渐地接纳她了。
大家最后还是采纳了郭妇女的一系列计划,就将我装进一个大纸壳盒子里,将那一对龙凤胎装进两个小纸壳箱子里,悄悄地装上了汽车——汽车就停在大库房里,外人根本就不会发现。临把我装进大纸壳箱的时候,所有的妇女都哭了,她们真的跟我处出了感情,真的不舍得我走。她们边哭边过来拉我摸我,有的就将自己藏在纸壳屋里的私房钱塞到我的手里,有的就将能找到的吃的用的放进那个大纸壳箱里……
汽车开出造纸厂,开到郭妇女的家门前,郭妇女下车,不大工夫就带了一个小包袱出来,上车车就开了……开了很久很久,我的纸壳箱子才被打开,原来已经到了另一个火车站了,郭妇女连火车票都买好了,火车也就要进站了。
于是我跳出大纸壳箱子,将里边的东西——居然还有我平时从废纸堆里淘出来的几本好书——都放进宛妇女给我的一个旅行包里,就跟着抱着团团和圆圆的郭妇女进了站台,宛妇女、朴妇女、柴妇女、米妇女、尤妇女还有严妇女,就在站台外向我挥泪向我招手……
她们无限留恋,依依不舍地跟我告别,特别是尤妇女,竟撕心裂肺地失声痛哭起来,也不知道她是舍不得我还是舍不得她的团团和圆圆;我也无限怅惘地告别了她们,蹬上了北上的列车……列车开动了,谁也不知道这是不是生离死别,那离别的场面,很是壮观,令人终生不忘……
坐了差不多两天的火车,才到了一个郭妇女说的那个叫松树台的车站,下了车,就又坐了一天公共汽车,才到了一个叫柞树沟的地方,在一个客栈住了一宿。第二天我们又搭了一辆马车走了大半天才到了一个叫榆树屯的地方,中午吃了点饭,又徒步翻过一道山,越过两座岭,中间还躺了几条小河,最后才看见隐蔽在崇山峻岭,掩映在密林深处的一户人家,郭妇女就指着那户人家说,咱们到了。
郭妇女的远房小姨竟是个比郭妇女还小一两岁的女人,见了面郭妇女就让我也叫她小姨。小姨见远房的外甥女突然来了,真是又惊又喜。赶紧让进屋来像亲姊妹一样地问寒问暖。
这个叫百合的小姨虽然跟郭妇女家是远亲,但由于她跟郭妇女的母亲当姑娘的时候曾像母女一样多年生活在一起,感情特别投缘。
后来虽然她嫁到了山里,可是她们姐妹的来往还很密切,不说每年都走动一次,也是三年两次地来往。只是这些年年龄渐渐大了,加上郭妇女的母亲前几年去世了,小姨也就不再年年跟她们家走动了。这回见郭妇女不逢年不过节,突然从天而降,就觉得是意外的惊喜。特别是见郭妇女还抱来俩孩子,就更是喜之不禁。
因为小姨这辈子就喜欢孩子,可惜自己不能生,原先她曾经在郭妇女的丈夫瘫痪最困难的时候,试着要过继郭妇女的小女儿来给她当女儿,可是郭妇女的小女儿太小根本就适应不了山里的生活,见虫子就哭,见蛇就吓得尿裤子,见到山猫野兽就肯定被吓得生病,后来实在不行,才将年幼的郭妇女小女儿又给还了回去。
但小姨始终对郭妇女和她的女儿有一种特殊的情感,郭妇女也对小姨有特殊的感情,所以以前走动的时候一见面,她们总是格外地亲。这次突然到来,小姨有些意外,但她也不问原因理由,就完全把我们给接受下来。
后来我听到了她们的对话。百合抱着两个可爱的龙凤胎说,你跟这个小伙儿生的?郭妇女就摇头说,不是。又指指自己的肚子说,这个才是。百合就说,那这两个是谁的呀。郭妇女就指着我说,他的呀。百合就惊讶地说,他跟谁生的呀?
郭妇女就说,跟我的一个同志呀。百合就更惊讶了,就又问,你们怎么用一个男人哪!郭妇女就说,还不只我们俩呢,我们搬运队七个女的都用他呢!百合无法形容多么惊讶了,就问,不会吧,你们都疯了吗!郭妇女就笑着讲了她们是如何捡到我,如何分享我,最后又如何走到今天这一步的故事跟百合说了一遍。百合这才恍然大悟,不过她还是说,那你们也都是玩儿悬呢,要不是你聪明,这个劫还真就逃不过去了呢!
虽然百合知道了闻所未闻的真相,但她还是不打任何折扣地接纳了我们。给我们睡最好的地方,给我们吃最好的东西,特别是对那两个婴儿,她特地让她的男人到山外用几张上好的狍子皮换回两只奶羊来喂养团团和圆圆。
郭妇女也快要临产了,百合也让他男人多打些野鸡山兔、多采些山菜野果什么的回来增加营养。这期间百合就把我跟郭妇女当成夫妻对待,专门腾出东屋给我们住。郭妇女的幸福感达到了极点,因为再也不是七个人来瓜分或是分享我了,我完全归她一个人所有了。
尽管她就要分娩了,可是我们都知道那孩子百分之百是我们俩的,所以那种感觉真的就像夫妻一样。白天我们就到附近的山林里去散步,她就告诉我,她的女儿小时候是在哪里看见了虫子被吓哭的,在哪里看见了长虫被吓尿裤子的,在哪里看见了几只狼把她给吓病的……到了晚上她还要我跟她做夫妻的事情。
我们特别安闲和自在地生活在远离城市喧嚣的地方。那种无忧无虑,那种自由自在,简直如同到了天堂一般。特别是我将带来的书挑精彩的地方读给郭妇女听的时候,她眼神里流露出的祥和满足的目光,真令人无限陶醉。
有一天她竟让我给她肚子里的孩子起名字,我就说,我也不会起名字呀。郭妇女想了一会儿说,你有没有小名吧,你要是有小名,咱们就用你的小名给孩子起名吧。我听了就说,我倒是有小名,不过我的小名不好听啊。
郭妇女就说,什么好听不好听的,你说出来,我看行不行。我就说,我的小名叫木头——是不是难听?郭妇女听了就说,不难听呀,我觉得挺好的呀。我就最好还是换一个,不能儿子和父亲都叫一个小名吧。郭妇女就说,那就起一个跟木头有关的。我听了就说,什么跟木头有关,还能叫他桌子板凳呀。
郭妇女听了就说,怎么不行,越随便顺口就越好养活!我听了就说,那你说是叫桌子还是叫板凳呀。郭妇女就说,我想都叫……我听了就说,怎么会都叫呢?郭妇女就说,我也想像尤姐一样生个双胞胎——那不是桌子板凳都用上了吗……
郭妇女的认真程度完全是发自内心的,她是多么希望我们的孩子能健康地,成双成对地来到这个世界上,给她带来不尽的幸福生活呀!
我时常就把郭妇女幻想成我的兰儿,幻想我们在一起的情境,特别是我给兰儿梳好头,给她插上艳丽野花时,看见她脸上幸福笑容的瞬间,我心中掠过的无限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