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湖底另有通幽处,出口竟遇白骨枯
时光变得很慢,阳光变得很暖,众女子们见一切平静,又忙着准备自己的居所和这几日食物,人数众多,也不知能撑得几日。
“你怎么这么傻……”何事紧紧握着馨儿的手,看眼前这姑娘气息不宁,脉象紊乱,加之虚弱受创的身体,何事不知如何是好,难道真的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心心惦记的姑娘香消玉殒吗?
他怨,怨自己无能为力;他恨,恨命运为何如此不公。救不了朋友,也救不了心爱的人。
一时间,百种心绪涌上心头。他推翻了桌椅,推翻了屋里所有能推翻的东西,他打碎了杯盏,打碎了所有能打碎的东西。
可是馨儿呢?依旧躺在这床榻之上,再无半点知觉。
嘈杂过后,又归为平静,何事呆呆地望着这如水般的女子,紧紧地握住了拳头。只是这平静未过多久,外面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
何事闻声出了竹楼,向下望去,只见如镜的潭水上泛起圈圈涟漪,水面漂浮着一白衣女子。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不知为何,这湖中竟浮出一女子来。
定睛一看,这女子,正是画扇。
“还等什么!快救人啊!”人群中一女子叫道,湖边有一竹筏,几人上了,急急划入中心,费了好大力气才将画扇拖至竹筏之上。
众人虽是忧心忡忡,有些不好预兆,但凭现在处境,也徒有在一旁看热闹的份了。
此刻,除了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也唯有何事能独当一面。
直觉告诉他,画扇凭空出现,这湖底,必有一通道,通向外面的世界。
看来,只要不打扫惊蛇,应该能找回一些解毒药材,钟离馨儿或是有救了。
可是,前日救他们之时,这画扇是一袭黑衣,可是为何今日又是全身似雪?
不容多想,看着床榻之上昏迷不醒的钟离馨儿,再看高台之上还未苏醒的秋风,何事虽不通医理,更不熟水性,可前方无路,还是硬着头皮要走。
让众女子将画扇抬上了竹楼,那张脸,一如十八年前初见之时,灵秀而精致,只是,此刻的她,脸色苍白,唇无血色。看来,画扇为救他们,身受重伤。
安排了众人替她擦干身上的水分,何事便下了楼。至湖边,湖中心一物飘浮,闪着亮光,走近才知,这是一面具,应是画扇落下的。不知为何,那日一袭黑衣亦是遮掩耳面,而今日,画扇亦是面具加持,难道不愿再与他人相见?
不容多想,何事从乾坤八宝袋中取出一木鱼,如当日在东海蓬莱那般,只是这鱼嘴如刃,鳍如翼,入水之时,水花四起,长驱直下,竟将这湖开出一条通往水底的路来。
刚才施了天雷地火阵,现在体力尚未回复,未等歇息,何事便踩着水面,随着这木鱼,向湖底走去。
本是湖面如镜,而这深处却是游鱼攒动,再向下走,又是暗流汹涌。行了许久,才得见湖底。湖底一片碧蓝,水草丰茂,与人界不同,甚为奇异。
宛若另一个世界,若非这木鱼开道,恐怕常人是难以到达这湖底的。
只是这湖底光线黯淡,显得更为幽深,若是真有出口在,应该何处去寻?
无奈之下,知得跟着这木鱼,无头乱寻。
找了许久,不见踪影,而何事水性又差,闭气之功实为有限,未有周全准备便草草行事,实为不妥,知得作罢,好做打算,重新来过。
正欲回头而返之时,突然一团黑色物体奔袭而来,竟是一个鱼群,两方相撞,木鱼顷刻间成了碎片,而鱼群又将何事包围,突然间,何事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力量,令自己无法反抗,水流涌上来,令人窒息。随后,天旋地转,便顺着急速的水流,不知前往何处去了。
一阵歇斯底里的挣扎,何事终于露出水面,等喘过气来,发现自己坐在一水潭之中,水潭深不及膝,潭水清澈,可以看见中间有一幽黑石洞,想必这便是通往湖底的。待何事上岸,才发现这石洞洞狭且长,虽石壁有灯,却不能照亮幽深之处。
何事只能小心翼翼朝前走去,数十步之后,豁然开朗,一偌大石洞,洞内鸟语花香,流水潺潺,蜂蝶环绕,藤蔓满墙,如春明媚,如夏繁盛,宛若另一个世界。
花草从中,一简单木屋,屋内陈设古朴,唯一桌,一椅,一橱,一榻。橱中几件衣裳,应是画扇所留。桌上笔墨已干,纸上却留下一首诗:“离君非吾意,红颜再回难。君有天下事,岂能偏于安。谁知相思苦,月夜泪潸然。唯此终了世,来生再相见。”
何事看了,心中亦是一阵酸痛,他知道,这对有情人,情深似海。便将这纸小心翼翼折好,带在了身上。
出了木屋,四处观望,却未有出口。
向上仰望,色彩斑斓,异彩纷呈,这石洞之顶,如梦似幻,不知是何处。何事将手覆在石壁之上,以自己的血脉之力感受这洞顶的玄妙。
只觉得这洞顶灵气汇聚,似实似虚,一张一合,如人呼吸。实时万籁皆寂,坚如磐石;虚时缥缈无端,宛若无物。
没想到,魔界皆有如此之地。看来,只要把握这洞顶的规律,在张开之时顺势而出,便可进入外界。
再看这洞顶,周围藤蔓垂下,恰能助力飞上。
何事看准了时机,一跃而起,顺着这藤蔓,飞入这灵气汇聚之地。
这洞顶也甚是神奇,时而冷,时而暖,阴晴四时变化,皆汇于一处。
突然,光亮刺眼,不得看清,周围竟是黄沙漫天,风如利刃。
这究竟是哪?沙漠之中,毒虫密布,蜘蛛如拳,蜈蚣盈尺,白骨在风沙之中四处乱滚,不远之处,有一处乱石,何事走近才看清,乱世之中,有一石碑,石碑上刻着“白骨枯”。
何事恍然大悟,原来凌轩阁天书中对魔界地理图志早有记载,直至今日才知,这万恶凶险之地竟通往如此神秘秀丽之景。
可是,再回头看时,只有狂风肆虐,入口在哪,顷刻间眼前只有茫茫一片,再无处可寻。
不知前行了多久,才见一水源,又见杂草丛生,才知这荒漠已是尽头。
再行几里,才见一村寨,房屋错落,想必会有集市,终能买些药材了。
只是走近才知,这村寨甚为荒凉,街市冷落,家家户户大门紧闭,不知又发生了何事。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这死一般的沉寂,十余个黑甲铁骑踏着尘土而来,这些人皆着黑铁面具,不能看清真面目。
“挨家挨户给我去搜!千万不要放过一人!”
风沙侵蚀的木门早已不堪一击,战马的铁骑一脚便踹得粉碎。何事躲在一断墙之后小心观察,恐被发现起了冲突,暴露了身份。
顷刻之间,求饶之声,哭喊之声四起。
“老不死的,给我滚开!”
“这眼睛太老了,不能用了。”只听一阵歇斯底里的哭号之声,一妇人的眼睛被剜了出来,鲜血淋漓,那兵士看了一眼,便扔到了地上。
“老大,这有个孩子!”
“嗯,多么清澈的眼睛啊……”那领头之人看着,从腰间抽出一柄锋利的匕首,“待我取出来献给魔君。”
“不要,不要……”孩子哭着,哽咽着,被那人抓住了衣领,丝毫无法挣扎。
一旁老妪哭着,叫着,抱着那领头之人的腿,却被一脚狠狠踢开,刀子的光亮在这烈日之下显得如此刺眼。
“将军,他还是个孩子。”旁边一人小声说道。
“你懂什么,给我滚一边去!”那人吼道,猛地跺脚,震起一股气浪,将旁边之人弹开。
这领头之人果然不简单,只是形势危急,何事也顾不得太多,顺手抄起身边的一只旧布鞋便扔了出去,顺势打落这领头之人手中匕首。
“谁?”这领头之人叫道,回望周围毫无动静,便又提起了匕首。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臭鞋要一双,何事见势不妙,便又顺手摸起一只旧鞋,这一次,这只旧鞋重重地打在了这人的脸上。
来势汹汹,力道过猛,面具应声掉落,那领头之人还吐出两颗牙,一个踉跄,坐在了地上,这匕首没拿住,也掉落在地上。
周围的兵士突然有了警觉,慌忙上前扶起,又以凌厉之势从腰间抽出一黑色轻弩,向四处射出。箭矢所到之处,皆能穿墙破壁,威力甚大。
“谁敢暗算老子!快点给老子出来!否则将你剁成肉酱!”
何事只能节节后退,乱箭之中来回躲闪,而众兵士纷纷拔出手中长刀,向四周缓缓前进搜索。何事自知自己法力尚未恢复,若是真的打起来,未必是这些精锐之士的对手。
擒贼只能先擒王,若非如此,恐无胜算。何事要孤注一掷了,便先找一幽僻之处藏好,取出那乾坤八宝袋,从中又取出一木制穿山甲,扣动腹下机关,这穿山甲竟如活物一般,一头扎进了土里,片刻之后,突然在孩子身旁破土而出,着实吓了众人一跳。
“这是个什么东西!”那领头之人还未及反应过来,见这穿山甲突现,丝毫没有防备。
只见这穿山甲机关转动,四只身长,如绳索一般将这领头之人缚住,背上木质鳞甲宛若锋利刀片,插入周身要穴之上。
一阵痛苦的呼喊。众人慌了神,不知如何。
“不要乱动!再动你就没命了!”何事从幽僻之处缓缓走出,似乎一切都在自己掌控之中。
看来,那人越是反抗,越是痛苦。
一时间,气氛突然变得紧张起来,众人皆不敢轻举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