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那天晚上远不止她自己说起那么轻描淡写。
    当时，顾小小原本是打算先与其他玩家汇合，却没想到先敲开了苏六这个小团伙的门。
    情况紧急，她也就顺从的进了苏六一行人的房间。
    一开始，苏六动用了道具还给她治了伤，顾小小这才投桃报李的将房间里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她确实被吓到了。
    所以一遇到有人愿意释放善意，她就立刻示弱了。
    结果糟糕就糟糕在这里。
    她说自己第一次来a级场，表明自己会乖巧听话，保证不拖后腿，希望对方可以允许她一起行动。
    话刚说完，这几个人的表情就变了。
    有不屑，也有冷漠，甚至还有怨恨，他们看她的眼神仿佛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苏六还只是冷漠的叫她离开，那个余二却是直接扯开了她的衣裳，捏着她的下巴，动作言语极其猥、琐，顾小小甚至都不想去回忆。
    如果不是余二当着苏六和李三的面就想做禽兽的事情，引起了女性公愤，她只怕已经被那个混球泄愤了。
    在她离开的时候，苏六说了团队排斥她的原因。
    说实话，那会儿顾小小觉得，想要活着没有什么错，所以她也不怨苏六他们不愿意收留会拖后腿的自己，她只恨余二！
    却没想到第二天早上相聚时，他们还把她是第一次进入a级场的消息共享给了其他玩家，以至于她被孤立了。
    那会儿，同时面对着玩家和副本鬼怪的威胁，她才会那样绝望，孤注一掷的将信任全部交付给许歌。
    顾小小虽然直白，却也有自己的一套生存方法的，否则她不可能顺风顺水的走到现在。
    她与许歌不过刚刚认识，她甚至都不清楚许歌的真名叫什么，只知道对方目前代称是张大小姐，而她才是求人的那一个，在这样的情况下，她怎么可能对许歌提出太多的要求？
    只是她那个时候太气愤了，以至于在许歌询问起来的时候，就像是一个委屈的小孩遇到了替自己撑腰的大人一样，不自觉的就带上了告状的意思。
    只不过许歌并没有回应她，所以顾小小很快找准了自己的定位，将那些情绪都收敛了起来。
    她明白，许歌也是a级场的玩家，在明知道她会受到其余玩家排挤针对的情况下，能够同意她的组队请求，对比起其他人来说已经很好了。
    “姐，我也不骗您。我确实恨余二，我恨他！”
    “不过我也知道我与他之前的过节是我自己的事情，我现在还不够强大，总有一天，我会自己报复回去，这样也更解恨不是吗？”
    “姐，我都明白的。”顾小小说得无比诚恳：“您帮我是情分，不帮是本分，更何况您对我已经够好了。在明知道会被针对的情况下还愿意带着我一起行动，甚至还会指点教导我，我感激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会有别的想法。”
    顾小小对她无比信任，根本没有掩饰自己内心的想法，直接把一切都托盘而出。
    许歌：……
    假如她真的一开始就知道与顾小小的组队会被所有a级场的玩家针对，她还会同意顾小小的请求吗？
    许歌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答应。
    但是她知道自己绝不是一个会圣母的人，她的天真早已经被现实磨没了。
    一开始会答应也不过是觉得就算顾小小跟着也没什么大碍，毕竟顾小小也说了，不要求她救命保护，只要同意一起行动就好。
    更何况，她收集的那些资料到底是没有玩家内部知道的清楚，留着顾小小，也是一个套取信息的渠道。
    只不过世界上没有如果。
    她后来知道了内情，也依旧选择了履行自己给出的承诺。
    结果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过错并不在顾小小身上，只能说是阴差阳错。也是顾小小好运，相信的是她这样有着自己的底线和坚持的人。
    这等好运，果然很受幸运女神眷顾了。
    只是人心易变，她并不想等到最后顾小小会后悔相信她。
    许歌垂下了长长的眼睫：“如果，我告诉你我不知道呢？”
    顾小小：？？？
    她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一脸懵的看着许歌。
    许歌轻笑一声，耸了耸肩表示：“就是你听到的那样，我事先并不知道这条a级场玩家之间约定俗成的规矩。”
    “在交易结束以后，你不是问我那个男玩家和我说了什么吗？就是那个时候，我才知道a级场居然还有这样的规矩。”
    顾小小的大脑宕机了，目瞪口呆的看着许歌：“所以——”您也是第一次进a级场？
    “没错，这是我的新手场。”
    “天呐！”听着许歌这样说，顾小小发出了呐喊。
    这样的事情，她简直想都不敢想。
    同样是人，怎么差别就那么大？
    一个萌新都可以吊打一片，这已经不是大佬和扑街的距离了，这简直是神！
    她激动不已：“所以，我即将见证一个奇迹冉冉升起是吗？我的天！”
    许歌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开口和顾小小说起这些事情，这似乎有些不太像她。
    然而就在她的思想动摇的瞬间，顾小小的激动微笑让她放下了这些想法。
    不得不说，顾小小的反应还是让她觉得很满意的。
    毕竟，无论她是不是大佬，她也确实关照了顾小小一路。
    “好了，先冷静下来。”
    顾小小激动脸都红了：“姐，您根本不知道您这样有多厉害！”
    许歌摆了摆手，笑：“冷静，也不用不一口一个您的。”
    “你知道我为什么突然和你说这个吗？”
    顾小小理智了几分。
    对呀，本来隐藏的好好的身份，为什么要突然爆出来？
    莫非大神这是不准备带着她了吗？
    意识到这一点，顾小小连笑容都维持不住了，整个人染上了一丝委屈巴巴的意味，还装作很坚强的样子：“没关系，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如果可以带我一起就更好了。”
    许歌：居然还是这么坚定不分开吗？
    “刚刚在与boss对抗的时候，它在我的手心里留下了这个。”许歌摊开手掌，露出那个焦黑的涂鸦眼睛：“我被它标记了，接下来可能会非常的危险，或许你一个人行动都会比我们组队来得安全。”
    对付一个boss，这种事情对于a级场的老玩家来说都是很狂妄的，更别说她一个没有道具没有技能的新人了。
    说出去只怕都要笑掉别人的大牙。
    许歌并没有把握能够全身而退，所以她并不想顾小小跟着自己涉险，也避免还要让她分神。
    “至于那个人渣，你也不用担心，他应该不会再有机会恶心你了。”
    她把前路都已经铺好，如果顾小小要离开，也可以小心翼翼的在这个副本里苟下去。
    顾小小：？？？？
    没等她开口说出自己的决定，一个声音就岔了进来。
    ——“张大小姐果然算无遗策。”
    两人同时看向门外，就看到苏六身后跟着米大少爷和文豪林一轩，三人呈三角形，警惕着走了过来。
    此时的苏六脸色红润健康，与早上所见已经大不相同，身上的学生装也换成了李三同款的旗袍。
    而李三和余二已经不在这个队伍里了。
    听着苏六接的那句话就知道，余二已经死了，至于李三，恐怕也凶多吉少。
    她并没有卖关子，直接说到：“余二死了，是管家杀死的。”
    对于男玩家的死，许歌心中确实有一些猜测，只不过她从来不会盲目信任没凭没据的猜想，只会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被boss杀死也只是她猜测中的一个。
    只不过，她可不相信余二死得那么简单，就短短十个字就能简单概括过去了，余二在队伍里恐怕并不得人心，所以顾小小才有机会从他手里逃脱。
    苏六继续说到：“我们去检查过第一个男玩家死后的房间，确定那人同余二一样，也是被管家所杀。”
    “在管家杀死余二以后，它又变得强大了几分。”
    “除了顶替了被杀死的几个女玩家身份的女鬼和管家以及boss，公馆里暂时还没有出现其他的鬼怪。”
    “我猜想，男玩家可能就是游戏用来限制鬼怪实力，在这个公馆里拥有身份的女玩家们则是调节游戏难度系数的，死去的男女玩家越多，这个副本的难度就会越大，等到最终boss出手，我们一个都不可能活着离开这个副本——”
    苏六分析得很有道理。
    只不过，她连boss都搞错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们坚定的认为boss就是张老爷子。
    就在‘交谈融洽’的时候，米大突然发难。
    “姐！”
    顾小小看见了米大手中突然出现的尖锐冰锥，可她已经来不及提醒许歌，奋不顾身的一跃。
    这一切发展得太快、太突然，饶是许歌一直警惕着这三人，也没想到顾小小会奋不顾身的扑过来，她下意识的一躲，再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一道冰锥插进顾小小的背，看着鲜血瞬间染红了她的衣裳，看着这姑娘跌落在自己的怀里。
    眼看着偷袭没起作用，这三人就不再隐藏，甩起手中技能全力攻击起来，企图占个先机。
    技能这种东西非常的稀少，比道具还要稀少，更别说要把技能升级成为具备杀伤力的能力又要花费多少积分。
    三个人手里都有技能，而且也都花费积分养得颇具杀伤力了，这也是他们敢进a级场的底气。
    在他们看来，三人拥有的技能未必对付得了鬼怪，对付一个玩家却是容易的，哪怕对方也是a级场的玩家，小有家底，他们同样也还有别的底牌，就是磨也可以将对方磨死，更何况还做出了那么周详的计划。
    只不过，他们不知道，这个玩家她开挂了。
    这里是后厨。
    橱柜里还有一只已经被契约了的鬼怪。
    不能一击必杀，就已经没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