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半夜更声
非默怎么也没想到钱流苏口中所说的那个屠了钱家的人会是白柳,他的脑海中不由地浮现出前晚和白柳的秉烛夜谈,白柳虽然不怎么正经但也绝不会是那种嗜杀的人。
更为重要的是江湖上传闻狐魔白柳可能是从青丘逃出来的,传闻不可能是空穴来风,那么如果传闻为真,白柳根本就不可能轻易杀人。
何为青丘?青丘乃青丘山,也有青丘国,而青丘山与青丘国就藏在那一方山海世界里。
《山海经.南山经》记载:“青丘之山,有兽焉,其状如狐而九尾,其音如婴儿,能食人,食者不蛊。青丘国在其北,其狐四足九尾。”
传说大禹治水时经过朝阳谷,也就是那个住着长有虎身、八足、八尾、八个脑袋的水神吴的地方。朝阳谷北边就是青丘山,而青丘山再北边就是青丘国。青丘国同样种着五谷,青丘国里的人和外面世界的人一样食用五谷,也是用丝帛织成的衣服。
青丘之国物产丰饶,四季如春,不但居住着上古遗落的神的子民,也繁衍声息着各种各样的妖怪种族。甚至在那山海世界里连绵起伏的山峦中,也居住着少量的人类。
青丘国还有一种居民就是大荒中的奢比尸,身形似兽,面孔似人,耳朵似狗,两耳垂各挂着一条青蛇的这个神就是奢比尸。
但青丘国住着最多的并非是真正的人,而是一只只有了道行的狐狸,她们就是传说中的九尾狐族。青丘国中,九尾狐族在这里有着绝对的地位,没有任何的种族敢轻视九尾一族。
九尾狐族精擅各种攻击和幻变的法术,让人们谈虎色变的是她们强大的媚术,哪怕是意志坚定的强者也会被她们的媚术蛊惑,所以即使是上古遗留的强大神民,或者是那些看着骇人恐怖的奢比尸都无法撼动九尾狐族分毫。
九尾一族,按照修为的深浅分为四种,分别是灵、妖、魔、仙。灵狐最弱,妖狐次之、魔狐再次,仙狐是为最强。
而比仙狐更加强大的是天狐,那是传说中的存在,据说是和太阳之精化身的妖皇东皇太一并肩的存在。
非默深知九尾狐族是不可破杀戒的,如果白柳真的是青丘九尾狐族,如果她若真敢如此肆无忌惮的屠杀钱府百十人,那么等待的她的只能是来自天道最为严厉的惩罚,雷罚。
非默知道白柳不是个嗜杀之人,更不是个蠢娘们儿。
因此非默摇了摇头试探的问钱流苏道:“你确定你没看错?杀人的真的是白柳?”
钱流苏身子一顿缓缓抬起头看着非默,她的眼神里划过一丝失望,那是对非默不信任她的失望。
“那狐狸精我怎么可能认错,这就是证据。”钱流苏挣扎着从非默怀里走出来冷冷的看向非默开口说道,右手从袖中甩出一样东西落在地上。
非默低头一看,却是只觉得一阵心惊,原来那钱流苏丢在地上的不是什么别的东西,而是一根断指,一根人的小指。
非默上前一步俯下身子捡起了那根手指,仔细打量了一眼,那断指白皙显然是一只女子的小指。
不过至于是不是白柳的,非默就不敢确定,但是那断指上确实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妖气。
“那你能给我说说昨晚讲究发生了什么事吗?”非默收起那根断指,小心的用一块布包好放入口袋中,转而向钱流苏开口说道。
钱流苏脸上出现了一丝畏惧,眼神挣扎着,犹豫了半天才将头扭向窗外缓缓开口说道:“昨晚大哥将所有的下人都叫了回来,我们以为可怕的日子总算是结束了,大哥吩咐着让下人好好收拾一下钱府,晚上做些好的算是犒劳大家。”
顿了顿,钱流苏嘴角露出一丝苦笑继续说道:“伙计们将拆下的门槛又装了回去,厨房也做了一大桌子菜,可那狐狸精与贵康都没来和我们一起吃饭,大哥还骂了贵康天天在外面鬼混。不过因为才摆脱恐惧,大家都很开心的吃完饭下去歇息。”
说到这里,钱流苏的脸上再次出现了那种惊恐的表情,身子微微颤抖着,连声音都变了,有些空洞的继续说道:“昨晚我没有睡着,窗外的月亮很大很大,我能清楚的看到院里那棵桂花树一片片的掉下叶子。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突然想起了打更的声音。咚!咚咚!一慢两快,这是到了三更子时的更声。”
钱流苏说着咬了一下嘴唇定了定身才又继续说道:“刚开始我没觉得那里不对,但是很快,很快窗外居然慢慢暗了下来,我抬头往外面一看,是一片乌云正好飘到了钱府的上空挡住了月亮,那月亮的光穿不过乌云就在那乌云后面放着光,那光是红色的,像鲜血一样红。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觉得钱府居然开始刮起了冷风,那风像刀子一般一点点的,一点点的刮着我的身体。”
钱流苏说着就好像又回到了昨晚一般一双手胡乱的在身上胡乱的揉着,然后眼神恐惧的望向外面继续说道:“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刚刚还是月光如水的窗外开始变得雾蒙蒙的,就像是下了一层薄薄的、白茫茫的寒霜一样,再也就看不清院内的东西。”
“钱府外面打更的声音越来越近,一声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越来越清晰,这时我终于听清了,我听清了,是,”钱流苏说到这里好像见鬼了一般结结巴巴的半天说不出话来,非默上前轻轻地将手放在她的肩膀上。
感受到非默手掌上的温暖,钱流苏才算是勉强镇定了下来声音微微颤抖着开口说道:“那打更人的声音,是谭老爹的。”
“谭老爹?带咱们去清河义庄的那老头?”非默皱着眉头开口说道,脑海里浮现出在钱府见过的那个个头不高,头发斑白,身上穿着一件破旧的羊皮袄,没事就喜欢憨憨笑的那个谭老爹的样子出来。
钱流苏两只手使劲捏着自己的衣角,牙关咬的紧紧的,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那也没什么啊,谭老爹不是说过他以前是打更人吗?兴许心血来潮的干回一次老本行呢!”非默安慰着钱流苏,确实他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
就在这时,钱流苏猛的抬起头用着空洞的眼神看着非默开口说道:“可是,”
紧接着钱流苏说出的一句话让非默心中一寒,就像是在耳边响起了一个炸雷。
只见钱流苏缓缓用着像是从牙齿里挤出来的话一个字一个字的继续说道。
“可是清河镇从十年前就已经不再打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