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末日的诅咒
在睡梦中,荆轲感到身体一阵刺痛,恍恍惚惚的睁开了双眼。第一眼看到的是一个枕头,自己正面朝下的趴在上面。
刚想翻个身,就看见大帐篷的一角被人掀开,一个身穿银甲的曼妙身影走了进来。帐篷外面射进来的阳光刺痛了荆轲的眼睛,同时也让他清醒了过来。从刺杀的一幕幕情景,到最后的中箭逃遁,荆轲瞬间回想起来。
「你醒了,趴着别动,我从雷奥大师那里要来了红药。」看到荆轲想翻身,冰灵制止了他,手里拿着一个鲜红色的药剂走了进来。
「我昏迷多久?」
「两天半。」冰灵走近了荆轲,把搭在他身上的毯子掀开,露出了荆轲背部经过处理的三个箭伤。
三个伤口都不深,而且都是皮肉伤,没有触及关键部位。也亏得荆轲第二次变异后,身上披着一层肉眼不可见的鳞甲,不然以军中劲弩的穿透力,足以把他射个对穿。
冰灵观察了这三个伤口一会后,就把手中的红色药剂对着上面滴了下去,「忍着点,会很疼。」
红色药剂是神殿出产的一种高级药剂,对于外伤有着神奇的效果。几滴药水在接触伤口后,发出火烧般的「滋滋」声,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而自始至终,荆轲连眉毛都没有皱一下。
荆轲从小就受过忍耐力的训练,而且经过来自身体最深处的基因变异痛楚后,这种小小的疼痛根本就引不起他过多的反应。
看到传说中会痛死人的药剂在荆轲这里一点反应都没有,冰灵有些钦佩的说道:「不愧是称号武士,连忍耐力都远超常人。」
「称号武士?」
「不要装了,军中已经传开了。」冰灵一边上药一边说道:「只身一人独挡黑暗大军,击杀敌军将领后又格杀了一名黑暗师,然后还能全身而退,不是称号武士是什么?」
「啊?」听到冰灵的解释,荆轲一时愣在了当场,不过随后就问出自己现在最关心的问题,「等等,这是哪,怎么了,我昏倒的时候发生什么了?」
「这里是沙洲城。在沙漠上的那场意外遭遇战,因为敌军已经没有统一指挥,更缺乏远程攻击的神职者,很快被我们击溃了。随后我军又用了一天的时间攻占防护空虚的沙洲城,现在你是在城内,因为不想打扰平民,就把你安置进帐篷里了。」
「哦,是这样。」暂时厘清楚头绪,荆轲也就不管什么称号武士不称号武士了。也许这样的威名能提高军中士气也说不定,反正对自己没有负面影响。
荆轲现在迫切想知道的,是那个被自己刺杀的黑暗师临死前对他做了什么。自从醒来后,荆轲就觉得自己身体里彷佛蛰伏了什么东西,不用想就知道,是那次黑暗师攻击的结果。
思及此处,荆轲不想多做耽搁,撑起身子,披上衣服就要出去。
「你的伤还没有好。」看到站起身来的荆轲,冰灵露出了关切的神色。
「没关系,我去找雷奥大师,有要紧事。」
走出帐篷之外,荆轲看到的是一个土黄色的破败城市。入驻了包括补给人员在内的三十多万人,这不算太大的城市顿时显得有些小。不过这都不是荆轲关心的,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军事盲,对于军队补给,包括军民协调等一切问题都一窍不通。
随手拽过来一个巡防的士兵,荆轲在他崇拜的眼光中问明了雷奥的住处,然后径直向着那里行去。
一路上,所有碰到荆轲的士兵都用最端正的姿势给他行了军礼,显示出高昂的斗志。甚至在临进雷奥的房间前,荆轲野狼般的听力还听见了这么一段令他啼笑皆非的话。
百米外,两个巡逻的士兵崇拜的看着荆轲这边。
「是荆将军!」一个眼尖的年轻士兵看到了路过的荆轲。
「称号武士!我鲁西西这辈子竟然能在称号武士的麾下打仗,说出去都长脸啊!」
旁边一个年长些的士兵自言自语道:「开始我就纳闷,你说一个将军不骑马,不穿盔甲,甚至连大型兵器都没有,怎么回事呢?原来是称号武士!奶奶的,就是厉害,不拿武器就可以在大军正前方杀掉敌军将领甚至一个黑暗师,就是厉害!」
「可是荆将军看起来很年轻啊,武技怎么就那么高呢?」
「你懂个屁啊!」年长的士兵用一副「新兵蛋子就是没见识」的表情,看着旁边的士兵说道:「称号武士是突破人体极限的终极武者,是可以延长寿命、返老还童的。别看将军这个样子,说不定是荆家幕后的大长老也说不定,武技这么高,估计也得有个一百几十岁吧!」
听了这么一段对话,还真让荆轲心中有些五味杂陈。不过这事瞒也瞒不住,毕竟敌军最大的两个首脑都死了,而且敌我双方有着大规模接触,虽然这些士兵不可能清楚的知道两个首脑的死亡过程,但是也能大概推测出来龙去脉。而「称号武士」,也很自然的成了最有说服力的说法。
有些无奈的推开雷奥的房门,荆轲对里面喊道:「雷奥大师,荆轲前来拜访了。」
毕竟是元素神在人间的代言者,雷奥有着比荆轲更高规格的待遇。进入这个巨大的房间之后,荆轲就看到坐在一张大椅子上的雷奥。经过和他的几次接触,荆轲已经深深了解这个老人的脾性了,所以连寒暄都省掉,直奔主题而来,「大师,我想问你几个问题。」
随后,荆轲就把黑暗师死前释放的那个漫天鲜血的神术,给雷奥大师描述了一边,略带焦急的问道:「大师可知道这是什么咒术?」
「死亡咒印──末日的诅咒。」
听了这么一个震撼的名字,荆轲心中不由得一咯噔,不过还是露出一副愿闻其详的神色。
「黑暗师的四大武器,召唤术、诅咒术、攻击术,最后一种就是死亡咒印。所谓死亡咒印,就是黑暗师以生命为代价所释放出的一种永恒诅咒术,这种诅咒没有时间限制,会伴随被施术者一生,直到其死亡为止。」
说到这里,雷奥顿了顿,仔细的观察了一下荆轲后,接着才说道:
「这种名为末日诅咒的死亡咒印,就是黑暗师在自知必死的情况下,以全身鲜血为引,在你身体里种下一颗黑暗的种子。这颗种子会不断蚕食你的生命力,直到你虚弱到不行的时候,这颗种子就会破开你的身体,打通深渊位面的通道,引出一只库伦魔来撕碎你的身体。
「而库伦魔和地狱三头犬一样,是深渊位面的秩序守恒者,有着末日守卫的别称,所以此咒印命名为末日的诅咒。」
「大师可有法解除这咒印?」听到此处,荆轲一阵恶寒,谁也不想自己身体里平白无故多出个怪物来。
「没有办法,这毕竟是暗黑系的神术,我仅仅懂得它的效用,但是解除方式却一窍不通。」
「那我还能活多久?」荆轲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这要看各人体质了。不过传说中,支撑时间最长的是一个九级顶尖武者,好像活了一个月。」
听了雷奥的话,荆轲陷入了深思。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当然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既然咒印能下到人身上,就一定有解除的办法,而知道解除方法的,不外乎黑暗师本身了。
又向雷奥询问了一些恶魔生物的属性后,荆轲就起身告别。
在一路询问之下,荆轲到达了关押俘虏的囚房。在一番拷问之后,得知此次前来萨哈省的黑暗师一共有四人,除去死亡的那个,其他三人都在一百五十公里外一座名叫流沙城的城池内。
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信息,荆轲一分钟也没有耽搁,离开囚房后直接找上了在城墙上方巡逻的冰灵。向其阐明原因后,荆轲就把军中的权力全部交给她处理。
「如果我不能回来,估计就是死在黑暗军那边了。一个九级中阶恶魔,我可不敢留在咱军中。」从雷奥那里,荆轲已经了解了很多恶魔生物的外貌和等级划分,知道自己体内的末日守卫是一种比较高级的恶魔。
对于这样一个安在自己身体里的炸弹,荆轲不无自嘲意味对着冰灵说道:「一个九级恶魔,估计够黑暗军那边忙活一阵了。好了,不说了,我要走了。」
看见荆轲说走就走,冰灵赶忙拉住他问道:「我能帮你点什么吗?」
「如果可以的话,我是说如果妳能安全回到帝都的话,我希望妳能照顾我的母亲,她的名字叫艾薇儿。」这样说有点像交代后事,而且这种彷佛生死离别的场面,在荆轲的人生阅历中是第一次遇到,突然升起了不太舒服的感觉。
荆轲转过身去,摆了摆手,既然已经把心中最重要的事交代完毕,也没有必要再说什么了。有些不适应现在的气氛,荆轲逃也似的离开了这个地方。
他转身走到城墙边缘,从六米高的城墙一跃而下,速度全开,朝着流沙城的方向绝尘而去,只留下夕阳中目送他离开的冰灵一人。
虽然流沙城离这里很远,但是荆轲有信心在一天之内赶到。毕竟无论是猎豹的速度还是野狼的耐力,都远远在马匹之上。至于茫茫沙海中会不会迷路,也许除去人类之外的任何动物都不会犯这种错误的。只要认准方向,荆轲很容易就会找到自己的目的地。
果然,一路疾驰下,一百五十公里的路长在第二天下午就被荆轲赶到了,这还算上了补给和识别方向所耗去的时间。
荆轲远远就看到同样土黄色的色调,但是明显要比沙洲城大上许多的城池,他停下了疾驰的脚步,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后,原地打坐休息了起来,一边回复消耗的体力,一边等待黑夜的降临。毕竟黑夜才是刺客最好的伪装色,尤其对于一个有夜视能力的人来说。
时间在等待中慢慢过去,黑色夜空逐渐取代了黄色的沙漠。
沙漠气温昼夜温差极大,但是荆轲顾不上那么多,还是把自己脱了一个精光。自从拥有变色龙的伪装技能后,他就不得不用这种最原始的装束行动了。
黑夜之中,荆轲的皮肤会根据周围的黄沙和夜色,调和成最隐蔽的色调,二十米开外就很难发现他的踪迹了。不过这样一来,他也就不能携带更多的武器。
舌底含上几颗浸过自己毒液的暗器钢珠,同时叼住匕首毒牙,荆轲再次一头扎进了沙中。
荆轲一路潜行,直到碰到了城墙坚硬的地基,才把头慢慢探出地表。夜色丝毫不能阻挡他的视线,仰头看了看,确定没有守夜的卫兵注意到这个角落之后,荆轲手脚并用,如同壁虎一般攀爬上八米高的城墙。在躲过一波路过的卫兵之后,双手发力,一个空翻越过了城头。
在八米的高空滑翔一阵,荆轲稳稳落在了城内。在双脚接触到坚硬的地面之后,周身骨骼如同猫儿一样一阵错动,不但缓冲了下坠的冲力,同时让这次落地更加悄无声息。
不敢多做耽搁,荆轲认准了城内最高大的建筑后,就向着那里冲去。黑暗师的住所一般都在城内最大的建筑,毕竟是神的使者,不管是不是出自他们的本意,待遇的规格都不能落下。
一路之上,荆轲凭借着超人的听觉,绕过了有人声的地方,畅通无阻的接近到那栋高大的三层建筑。
这里虽然守卫更加森严,但还是无法难住灵觉超出常人几十倍的荆轲。躲过几波巡防的士兵后,荆轲很顺利的攀上了核心建筑的墙壁。这里显然已经被人下命令不许接近,更是方便了荆轲的潜行。
在荆轲爬上建筑的第二层的时候,终于听到了断断续续的说话声。
「战报…查哈克死了……元素帝国援军…….」
顺着声音的来源,荆轲很容易找到了发声的房间。攀爬到那个房间外头,壁虎一般紧贴在房间的窗子下,里面的交谈声声入耳。
「据我军军士所说,查哈克好像是在军阵营前让人刺杀的,连带着那个叫摩西的将军,一同被同一个人在大军面前狙杀掉了。」说话的是一个沙哑的男声,听声音大概有五十几岁。
「刺杀?盗贼吗?大陆上有什么盗贼能在军阵之前,同时击杀一个八级武者和一个黑暗师?难道是盗圣妖月?」这次说话的是一个中气十足的男声。
「好了,你们各自小心点就是了。虽然那个盗贼中了查哈克的死亡咒印,但是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我们明早提前动身,去地图上标识的最后一个遗迹点。地图上一共四个藏匿地点,我们已经排除三个了,最后一个应该就是真迹地点了,此次任务重大,你们好自为知。」
一个老年人的声音传入荆轲的耳朵,听起来像是首领,同时这句话也让他确认了屋里三人的身分。
「放心吧,我们都已经打开深渊位面的传送通道了,如果那个盗贼敢现身,会马上被我的役魔撕成碎片。暗黑魔神的宝藏,不知是不是真如暗黑史诗上说的那么……」
听到这里,荆轲心中一震,悄悄从墙头溜走了。既然敌人已经有了警惕之心,而且已经探听到想要的情报,那多留此处一分钟,就多一分无谓的危险。如果被里面的三个黑暗师发现踪迹,就算拥有一身的生物技能,荆轲也不认为自己能全身而退。
正面冲突那是以卵击石,记住了他们的气味,荆轲打算明天尾随他们,到「魔神遗迹」看看情况,到时候再见机行事。
一夜无话。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就有三个一身黑袍的男子骑着军中质量最好的骏马,悄悄的离开了流沙城。三个人的离开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而守城的士兵自然也不敢阻拦三人。
在一阵马蹄的「得得」声中,黑暗军中最高端的力量离开了他们驻守的城池。只是三人和士兵们都没有注意到的是,一个幽暗的黑影远远的跟在距离三人千米远的地方。
沙漠中的太阳似乎升起得格外迅速,刚才还只是微亮的太阳在一个小时后就光芒四射了,同时带来的还有那蒸腾的热量。沙漠地区昼夜温差很大,而且温度变化很迅速,不一会,在烈日的蒸烤下,四周的温度就直线飙升了起来。
感受到自己虚弱的身体承受不了这样的热量,大汗淋漓的黑暗师挥了挥手中的令牌,顿时一股微薄的黑雾就从令牌顶端溢出,笼罩了他的身体,四周的温度也随着这股黑雾降下了许多。可即便是这样,他还是向后勒紧了缰绳,让赶路的马儿停下了脚步。
看到前方之人停下了脚步,另一个黑暗师很识趣的从黑袍下面拿出一个水壶,恭敬的递了过去。
而远处的一座沙丘后面,潜在沙中的荆轲探出了已经变成黄土色的头部和瞳孔,远远的观察着前面停下的三人。虽然距离遥远,但他还是分辨出三人的地位和长相。
中间喝水的是一个看起来比雷奥更苍老的紫发老头,很明显是三人的首领。在他的一左一右,分别是两个看起来五六十岁的男子,光头那个略显肥胖,另一个则是紫色短发,外形瘦弱不堪。三人都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样子,那无力的肢体很明显没有经过任何的锻炼,就连皮肤都是惨白的颜色,明显是很少接触阳光的样子。
而这三个人,却让荆轲远在在千米之外也不敢大口的呼吸,虽然他现在已经很疲劳了。
来自沙蛇能力的沙地潜行术虽说十分隐蔽,但是也只适合短距离的潜行,用来搞这种长距离的追踪,是十分消耗体力的,远比在沙面上奔跑要累人,速度也慢得多。不过即使这样,荆轲也还是选择这种更安全的追踪方式,毕竟前面三人太危险了,暴露也就意味着死亡。
沙蛇只能潜入沙面下一米多,再深的硬土层就很难进入了。而荆轲丝毫不怀疑,前面的三人有把他周围百米的土层炸得翻出几米深的能力。
好在前面三人都不是体力强悍,骑着最好的军马却也不敢放开速度,毕竟他们孱弱的身子骨可经不起那样的颠簸。
中间那个看起来是首领的老人更是不济,走走停停,那股行将就木的劲头,让荆轲很怀疑他会不会就这样颠死在沙漠中。不过荆轲也乐得见他如此,毕竟他的休整也给自己留了充分的回复体力时间。
休息了一会之后,荆轲和那个老人同时恢复了体力,前面三人继续拍马前行,而他也继续兢兢业业的追踪。
就这样,四个人走走停停,在下午太阳最烈的时候,终于走进了一片诡异的沙地之上。
为什么说它诡异呢?一般沙漠来说,因为风力和地质运动的原因,都是波浪不平的,一个个或大或小的沙丘,看上去就像水纹一般,遍布在所有由黄沙组成的地域。而眼前这个地方,放眼望去,在目力不可及的沙地如同明镜一般平滑,就犹如被一个巨大的平面给压过,而周围的沙丘在进入这个地带后,也好像有意识的绕了过去,委实诡异无比。
注意到这个现象,荆轲更加的小心翼翼,毕竟在镜湖一般平滑的沙面上,突然伸出一颗人头还是很引人注意的。
不过他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前面的三人在注意到这个现象之后,明显兴奋了起来,所有注意力都被这片沙地吸引住了。
「哈哈,遗址应该就是这里了!」肥胖的光头黑暗师,威尔,大笑着从马背上翻了下来,在平镜一般的沙面上印下了两个人形脚印。
「嗯,我感受到很明显的暗黑波动。」纤瘦的霍顿明显冷静了一下,但也是难掩兴奋的下马,俯身抚摸向地面的沙子。
依然在马背上的沙尔则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看起来异常古老的卷轴,卷轴的一面画着一幅地图。这幅地图上有三个特殊标识的地方已经被打上了红叉,而这最后一个标识的地形与这里毫无二致。
「就是这里没错,按照神谕所言,这里就是暗黑魔神在主物质位面留下的重要遗迹了。不知道里面到底埋葬了什么?」年迈的沙尔颤颤巍巍的从马背上下来,并把古卷轴完全展了开来。
展开后的古卷轴背面竟然是一个由无数蝌蚪形文字组成的六芒星,而这些蝌蚪彷佛感受到周围亲切的波动,在沙尔打开卷轴的那瞬间,竟然齐齐的蠕动了起来。
看着这些不安分的符文,沙尔似乎早就知道会有这种情况。俯身把卷轴有蝌蚪文的那面贴紧了沙平面,然后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在卷轴之上滴下了一滴黑红色的血液。
啪,撞击在卷轴表面的血液瞬间被滚动条吸了进去,而这滴血彷佛是一条引爆炸弹的导火线,众多符文蝌蚪在吸纳血液之后,竟然争先恐后的从卷轴底部游动,进到了沙面之上。
在进入沙面之后,蝌蚪文吸收了周围的一股能量,符文猛然增大数倍,同时很有规律的以卷轴为中心,组成了一个直径好几米的巨大六芒星图案。
在六芒星组成的一瞬间,天空似乎猛然一暗,随后那六芒星图案喷勃出一阵耀眼的紫色光华。紫色光华慢慢聚拢,最后形成了一道紫色的光柱直达天际。
而就在这时,平静的沙平面产生了剧烈的震动。机警的沙尔三人马上给自己加持了「暗黑护盾」,透明的黑色能量护层在三人周身形成,让他们孱弱的身躯得以稳住身形。
但是震动越来越剧烈,彷佛下面有什么蛰伏的巨兽要破土而出一般。这种震感让身处沙中的荆轲感受尤为强烈,在他正准备潜行到沙平面之外躲避这种震感时,却猛然感到下面有一股强烈的拖拽之力。
惊慌之中,荆轲觉得在更深的沙层处,好像有一双有力的大手抓住自己的脚踝,要把自己拖入那无尽的深渊之中。荆轲本能的奋力挣扎,可是在那股巨大的力量面前,荆轲的抵抗就如面对怪叔叔的小女孩一样无力,几乎就在几秒钟的时间,被巨大的力量拽入了地底之下。
嘭的一声,荆轲摔在坚硬的地面上,忍住七荤八素的感觉没有出声,爬起身来的第一时间就是打量起自己到达的地方。
举目望去,出现在荆轲视线内的是一个巨大建筑,而这个建筑给荆轲唯一的感觉就是震撼。因为眼前这个建筑,除了「宏伟」二字,再也找不到其他的词汇来形容了。
这是一个巨大的方形地下宫殿,长宽都超过了千米,而四周的墙壁更是高达五六十米──比一般城市的城墙要高出好几倍。这如同广场巨大的宫殿之内没有任何装饰,仅仅在大殿的中央有一尊和宫殿规模匹配的巨大塑像。
这尊高三十多米、长达七八十米的塑像,在荆轲看来,十分像地球上的一种叫屎壳郎的甲虫。不过眼前这尊巨型屎壳郎看起来明显凶残许多,不仅六条腿看起来更加粗壮有力,而且头部前方还长着一个锋利巨大「钳子」。
「难道这个屎壳郎就是暗黑魔神?黑暗帝国的人还真是恶趣味啊。」荆轲一边打量着这个比他大了百倍的巨型雕像,一边喃喃自语,「不对啊,典籍中暗黑魔神不是这样子的。」
正当荆轲对着那巨型屎壳郎评头论足的时候,千米之外的虚空之中一阵波动,沙尔三人连人带马被传送了进来。
砰!砰!砰!
几人的待遇不比荆轲规格高,一进来也是先摔了个四脚朝天。如果不是他们事先撑起了能量防御,这一下就能要了三人的命。而他们身边的马匹显然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一进来就摔得脑浆四溅,死得不能再死了。
趁着三人摔得不分东西南北的时候,荆轲迅速攀上了旁边的墙壁。在竖直的墙面上几个跳动之后,就牢牢的「黏」在了几十米高的天花板之上,躲开了几人的视线。
「哎呦……」胖子威尔毕竟肉厚一些,第一个从地上爬了起来,借助着能量罩的微弱光芒,看清了在他眼前不远处的巨大雕像。
「深渊领主──地穴之王督瑞尔大人!」他惊讶的呼声让荆轲知道了屎壳郎的身分。
这时,其他两人也从眩晕状态恢复了过来,站起身的沙尔首先放了一个照明术出来。但是,这明显是地底之下的地方实在太黑暗了,一个悬浮着的光球仅仅让他周围五六十米的地方亮了一些,能见度还是很低。
接连又放了三四个光球之后,沙尔才停止了这种照明行为。三四个光球也不过照亮了大殿一角,远处隐藏在黑暗中的荆轲完全不在他们的视野范围内。
「威尔,不要大呼小叫了。霍顿,快把役魔召唤出来,卷轴上说这个地方是有守卫的。」沙尔说着就掏出了自己黑袍下的令牌,一阵挥舞之后,虚空裂开了一个缝隙,一个浑身赤红的血色藤蔓从那里钻了出来。
在得到沙尔的警示后,霍顿和威尔也是同样的动作,又有两个空间裂缝被打开,两个巨大的魔物从里面钻了出来。
「嗜血魔藤,狂战魔,费洛魔!」千米之外的荆轲看清从空间裂缝钻出的三个恶魔之后,倒抽一口凉气。临行前,他在雷奥那里讨教了一些恶魔的长相和特性,对于这三种特征明显的魔物,一眼就认了出来。
那个成人腰身粗细,三十多米长的红色带刺藤蔓是嗜血魔藤,九级上位恶魔,一身藤条坚若金铁,是生命力极强的低智类魔物。
在它旁边站着,那个身高达到四米,浑身青色符文的牛头怪是狂战魔,八级上位恶魔。光看那拿着巨大板斧和比自己腰身粗上好几圈的手臂,荆轲就丝毫不怀疑牠的战斗力。
最后一个恶魔体型就正常了许多,身高仅仅两米。不过牠背上生着的那一对蝙蝠般巨大翅膀,和牠秃鹫般的脑袋同样诠释着牠的身分──蝠翼费洛魔,八级上位恶魔。